侯爷的眼睛里没有了先前的怜悯,他抬起下巴,高傲清冷,如妖孽附体,如黑色玉兰。
“你打算与本侯闹到何时?”
“本侯?”沈云初自嘲,道,“我出生卑贱,哪里配得上与堂堂天川国侯爷胡闹?天色已晚,我妹妹晚上恐惧一人睡觉,我得去陪我妹妹了,侯爷晚安!”
侯爷心里的火气更旺。
他本打算,只要沈云初低头向他道歉,他不是不可以原谅沈云初。但现在……
他上前抓住沈云初的手腕,将他固在自己的怀里冷声道:“本侯的女人不来陪着本侯,总往娘家妹妹的房间钻什么?走!”
“放开我!王八蛋,你放开我!”沈云初恼透了,奋力挣扎。
侯爷的禁锢更紧了,他垂眸对上沈云初愤怒瞪着他的眼眸,道:“你若是想让你妹妹看一场活戏,就尽管喊吧。”
“你!白听夜,你不要脸!”沈云初气得浑身发抖,却只敢瞪着他,不敢再大声嚷嚷。
侯爷没有看她,拎着她回屋。
从沈云初的方向只能看到侯爷的下巴,冷峻无情,如一把锋利的刀子。
呵,果然。
老渣男就是老渣男,卑鄙下流,无耻可恨!
她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被这老渣男坑了一次两次,竟然还会被他继续坑!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老渣男温柔善良?当时的她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驴毛塞了耳!
侯爷本打算将她扔到自己的床上,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她扔到了她自己床上,冷声道:“先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云初一声没吭。
有了今日的事,她如何还能睡得着?在床上翻腾到大半夜,依旧没有丝毫的困意。
夜里,静谧无声,窗边有小虫子呤叮叫着,屋内连呼吸也难听到。
天色没有那么暗,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沈云初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带着月初就此“潜逃”,左右侯爷的腿已经有了一点知觉,药也给他留下了,自己也不算失言。
谁知,她才刚蹑手蹑脚地走两步,就听见床上传来冷冽如刀的声音,道:“你去哪儿?”
沈云初背后一寒,一声没吭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噘着嘴,眼泪委屈地往下掉。
片刻后,她忽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道无奈的叹息。再接着,她听到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有人影笨拙地借助工具往烛台边去。
第六十九章 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昏暗的光骤然亮起,沈云初不由眯了眯眼睛,转头躲开亮光。
再接着,她又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朝着她过来了,身子顿时绷得笔直。
“云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侯爷的声音幽幽的,如黑夜中的呓语。
沈云初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般讨厌侯爷,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侯爷也没有说话。
他觉着自己现在应该放她离开,但不管是从自己的腿还是从自己的心,都不愿意轻易让她离开。
“天色很晚了,你睡觉吧。明日若是觉着困,便不必请安了。”侯爷说罢,又慢腾腾地回去。
这日后,两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冷战,谁也不再与谁主动说话。
次日为三人上完药后,沈云初见外面日头好,便出去散散步。
萃行欲言又止,三翻四次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询问:“夫人,您与侯爷日后当真不再说话了吗?”
沈云初脸色淡淡,道:“说不说的又如何?我们二人本就是萍水陌路,早晚是要分开的。如今我瞧他的腿一日曜一日好,想来我要离开的日子也快来了。”
萃行心里有气,可刚打算出口,又憋了回去。她担心若是日后沈云初没走,她们两个爆发了争吵,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萃行的话越来越少,沈云初便是个傻子也该发现事情的不对了。
但是她没打算提。
从开始她就知道,萃行是侯爷派过来监视她的。外面有左方,里面有萃行,侯爷让她无处遁逃。
侯爷心思重,这本来没有什么,沈云初也从来没有因为这点事情生气。因为不管是左方还是萃行,又或是太夫人安插过来的言婆婆,都对她的行为没有特殊的束缚。
哪怕她对侯爷爆粗口,哪怕她在侯爷面前没大没小,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萃行虽然是监视她,但也是诚心实意地服侍她;言婆婆虽然是监视她,但也是诚心实意地把她当做侯府主母来培养。
所以,沈云初从来不计较他们监视自己的事情,也愿意真心实意地善待他们。
但是,沈云初也从来没有忘记,他们从来都不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