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周晓红来自大山,没有学历没有技术,婚后一直在家当全职妈妈。
五岁时,她的父母跟随同乡前往沿海城市打工。
成了留守儿童的她被寄养在爷爷家。
刚出去那几年,两夫妻互相帮衬,踏实肯干,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后来,梅利兵接了个大工程,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整天喝酒应酬还迷上了赌博。
不到半个月就输了个精光,欠了一屁股钱。
为了躲债,二人灰溜溜地逃回了老家。
没过多久,债主派了几个地痞流氓气势汹汹地杀过去。
又是堵门泼油漆,又是威胁亲朋好友的生命财产安全。
两夫妻吓破了胆,开始没日没夜的打工。
可他们不知道高利贷是个无底洞。
不管怎么努力、怎么拼命也填不满。
面对巨大的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家里的顶梁柱率先崩溃了,借着酒精的麻痹。
梅利兵把所有不满与愤怒都发泄在了妻子身上。
一次两次,周晓红念及多年夫妻感情,选择忍气吞声。
次数一多,她实在受不了,便起了离婚的念头。
然而梅利兵死活不同意,甚至变本加厉。
于是周晓红当即决定卷铺盖回娘家。
梅利兵一气之下抄刀追了出去。
二人当街撕扯扭打,岂料一辆货车疾驰而过。
两夫妻双双被撞飞,当场身亡。
之后交警、120、警察迅速赶到现场,确定两名死者负主要责任,货车司机承担相应赔偿。
根本不存在杀人一说。
当时,梅瑰尚未成年,赔偿金由她爷爷代为保管。
结果老家伙不仅领钱跑路了,还把她卖给了高利贷抵债。
多亏她小时候学过点拳脚功夫,被姓周的看中选去打擂台,否则还不知道在哪苟且偷生呢。
“那些人又坏又蠢,张嘴就来,她们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一想起梅瑰的遭遇,傅星樊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放心上,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梅瑰淡定地解释,“综合格斗是小众项目,大家很容易对它产生误解。”
受身边朋友的影响,傅星樊对这个项目还算了解。
但大部分人根本分不清综合格斗、散打和拳击的区别。
他无奈地叹道:“乍一看确实很血腥很暴力,不过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而且我相信越是明白暴力可怕性的人越不会轻易使用暴力。”
“是的,我清楚地知道人身体上的每一处弱点,在擂台上,经过训练的选手们都扛不住那些招数,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对普通人使用。”难得遇到明白人,梅瑰深感欣慰,同时也不忘表达自己的立场。
面对如此糟糕的原生家庭,还能不屈不挠,傅星樊对梅瑰很是佩服。
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的忍耐力比我强多了,那两个人要是我同学,我估计早暴走了。”
“这都要感谢我爸。”梅瑰面对表情地说。
“你爸……也打你?”傅星樊忐忑地开口,调查报告里只说梅利兵家暴老婆,并未提及他对女儿怎么样。
闻言,梅瑰原本放松的肩膀陡然绷直了。
哪怕父亲不在了,但只要那个称呼与“打”、“揍”这类字眼联系在一起,她的身体仍会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个动作深深地刺痛了傅星樊的心,虽然他隐隐猜到了结果,可得到证实时,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身体不会骗人!
梅利兵死时,梅瑰才十一二岁。
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活在家暴的阴影下,她得挨多少次打,肌肉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
真是可恶,可恨,可气啊!
还有,她到底是从几岁开始承受那种痛的?
她父亲又是以怎样的方式殴打她的?
挨完打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问题,他简直不敢想,更不敢问。
“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傅星樊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向梅瑰保证,过去,他无力改变,未来,他定要竭尽所能对她好。
保护!?
梅瑰以前很单纯地认为,只要身体足够强壮,拳头足够硬,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可傅星樊的武力值远在自己之下,他凭什么保护她?
如果他们刚刚认识。
如果没有经历之前那些事。
她大概会一笑了之,把它当做一句安慰或者一句玩笑。
可是现在,她不会那么认为了。
有些时候,有些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保护一个人甚至一群人。
信誓旦旦说着“保护”的傅星樊像极了当初的小白。
无论父亲手里拿着酒瓶、擀面杖、拖把还是各种装修工具,它都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前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