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半夜到访不厚道,但敲过门打过招呼,没发现就是她的问题了。
况且,除了暴露睡姿以外,再无其他损失,所以她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她倒是真的挺佩服他的毅力与勇气的。
这间破屋子,除了小白,谁也不愿进来。
她的领队,那个猥琐的死胖子,每次来送资料都嫌弃的要死。
不是骂路难走。
就是喷环境差。
甚至还回去跟俱乐部的人吐槽,这么恶心的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多待一秒他都要窒息……
可傅星樊却……
难道他的鼻子失灵了?
难道他的触觉不灵敏?
怀揣着满肚子疑问,梅瑰撸起袖子。
深色的袖口里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硅胶电子表。
粉色的表带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污点,卡通表盘边缘也已褪色起皮,铅灰色的数字若有似无地嵌在中心的小方块里。
一秒一跳。
随便发发呆瞎想想,时间居然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半个钟头。
莫非真的睡着了?
梅瑰放下袖子,歪着脑袋打量床上之人。
大门虚掩,天光透过缝隙,慢慢沿着水泥地爬向床沿,最后蔓延至傅星樊全身。
由于侧躺的关系,他半张脸沐浴在微光当中,另外半张脸则沉在阴影里。
斜飞的剑眉与英挺的鼻梁将五官一分为二。
一边散发着淡淡的温柔。
一边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清冷。
真好看啊,梅瑰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但高帅富不该更加挑剔,更难伺候吗?
为什么和死胖子差那么多?
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瞧着,竟愈发移不开眼了,甚至内心抑制不住地产生了一种上前一探究竟的冲动。
她好想张开手掌在他眼面前晃上几晃,或者用手指戳戳他的脸蛋。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梅瑰倾身向前,屏住呼吸,颤抖地伸出食指……
“呜……”
见主人鬼鬼祟祟,行为怪异,小白突然起身叼住了她的裤腿。
感受到阻力,梅瑰这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即将做什么时,她慌忙撤手藏于身后,拇指与食指不安分地来回搓着:“我只是怕他着凉了,打算给他盖上被子。”
她小声解释给小白听。
小白没有松嘴,而是拽着主人往门口走。
梅瑰方才恍然大悟,过了六点半,该去晨练了。
这个习惯他们已经保持了好几年,她锻炼体能,它出去撒欢遛弯,风雨无阻。
“好好好,马上走。”梅瑰蹲下来揉揉小白的脑袋,小白随即松口,尾巴大力挥舞。
“乖,再等我一下。”说完,她快步走向床边。
一趟半程马拉松下来起码要两个小时。
春季阴冷,没垫的没盖的,傅星樊的身体怕是扛不住。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将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好暖和啊。”
梅瑰自认手脚很轻,哪里晓得还是惊动了傅星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如炸了毛的猫似的向后狂跳几步。
站稳脚步,她左手拍胸口压惊,右手指着被褥里的人说:“你……你没睡着?”
傅星樊只剩一颗脑袋在外面,他眨着惺忪的睡眼,黏黏糊糊地开口:“现在能一笔勾销了?”
“都是你擅作主张,我可没兴趣看你睡觉。”
“OK,这样大家就扯平了。”
“那你还不快起来。”
“打了个盹,舒服多了。”傅星樊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他随手拽起一角,放到鼻子底下嗅闻,“占了你的床,你还给我盖被子,你对我可真好。”
说这话时,他嘴角微挑,眉眼含笑,灿若春花。
近距离凝望,梅瑰再次怔住,那一笑,不仅让她失了神,整间屋子仿佛也跟着亮堂起来。
“我其实挺怕冷的,谢啦。”傅星樊没有看梅瑰,他抱着被子自顾自地说道。
“我、我才没那么好心。”之前放狠话要把他扔出去,结果却圣母心泛滥,这不等于自打脸,倔强的梅瑰哪里肯承认,“是、是小白。”
情急之下,她卑鄙地把自家狗子推出去挡枪。
“原来是小白啊。”傅星樊掀开被子,拍拍掌,示意小白过去。
小白抬头看看主人,主人正皱着眉头、咬着下唇,表情看起来有点纠结。
等了几秒,没等到主人的呵斥声,机灵的狗子一个健步窜出去,热情地跳进傅星樊怀里。
“两次出手相助,真是谢谢你了,小白。”傅星樊盘坐在床上,搂着狗脑袋来回撸。
“汪汪汪——”小白冲着傅星樊嚎叫,声音高亢而愉悦。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要不要跟你的主人一块来?”傅星樊圈住小白,眉开眼笑地将脸埋进它毛茸茸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