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先不提前往成都的途中, 燕王是如何教育警告李郅轩,只说锦绣乘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往家中赶去时,心中可谓是思绪万千。
从云雾山中出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往余家老宅赶,其根本因由,只在于她根本没有想到,在祖父丁忧起复,官复原职之时,还会有人因为她的失踪而留下来。
作为余家女儿,上辈子她看不清自己的亲人们,以为他们是真心疼爱她。本以为历经了劫难之后,今生便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可到底,她看轻了祖母,看轻了她对自己的那份偏爱……
她一直以为,相对而言,就算祖母稍微疼爱偏心自己一些,也完全无法替代掉兄长和弟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毕竟每一个家庭里面,长辈们最最疼爱的,大多是传承家族,绵延子嗣的儿子孙子,女儿孙女什么的,迟早都要嫁人,将来那都是别家的人,有吃有穿,好好教养,然后寻一个门当户对,过得去的婆家,就已经算是疼爱了。
那些稍势利些的,女儿孙女,可都是为家族联姻的工具,至于嫁过去的生活幸福不幸福,端看个人如何看待罢了。
祖母之前处处偏爱她,其实她下意识的,以为不过是因为当初自己是在她的生辰宴上遭到侮辱,她心存愧疚而已。便是如此,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有些“离经叛道”了,为了自己完全放弃其他的儿孙,这样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
可偏偏,她最后却这么做了。
整个余家,包括那位一直处处在强调着,她爱她犹如自己性命的母亲萧氏都未曾为她停驻,只有祖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余家老宅,等待她的归来。
便是所有人都说,她凶多吉少,也许早就不在人世,可她却不曾放弃,坚持着,一次次的让人寻找,一次次的求告燕王……
这样的祖母……
“祖母……”锦绣眸中含泪,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奔赴到柳氏的身边。
那个原本被调养的极为健康祖母,如今已是瘦骨嶙峋,苍老羸弱的样子,叫人看着,就心生战栗。原本被抛在芳华容颜外的岁月痕迹,已经深深的印铸在她脸颊,手掌的肌肤上。
她老了,憔悴了……
“小姐,是小姐!”头发花白的李妈妈面露不敢置信的惊喜,轻轻摇晃昏睡着的柳氏,大声的喊着,“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她没事,她真的没事……夫人!”
锦绣心中惶恐,声音有些颤抖,“李妈妈,祖母,这是怎么了?”
“小姐啊!”李妈妈眼中的泪刷的一声,泉涌般流淌出来,她回身抓住锦绣的胳膊,哭诉道,“自两年前安平大长公主着人送信来,说是小姐无意中进了云雾山里,夫人就担心得不得了。那云雾山,可是出了名的有去无回,小姐你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呢?两年了,夫人日日寝食不安,总责怪自己不该为了大小姐的及笄礼,让你一个人去了云雾山庄,连苏妈妈都没带上……这一日日的忧心,夫人的身体……”说到此处,已是哽咽不成声了。
“是我不好!”锦绣也泪水涟涟。
因为心底暗自升起的那一点欲-念,她便行随心动,完全忘了若是她出了事,不单单是邀请她去游玩的如梅姐姐和安平大长公主要担上个照顾不力的责任,祖母也会为她忧心难过。可那个时候的她,怎么就好像鬼迷了心窍一般,什么都顾及不到了呢?
便是再大的吸引,在郅轩昏迷之后,她就应该退出山林,送他就医才是。
可她却只顾着自己的空间,只顾着空间里那迫不及待想要前往山谷的欲-望。
是她自私,叫祖母担忧了两年,熬坏了身子。是她自私,叫退守川蜀的安平大长公主不得不重返长安……
“小姐也别自责,你年纪幼小,寻常又鲜少独自出门交际,身边又只带了白雾一个,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
“李妈妈,你别说了,我都知道。”锦绣打断了她为自己辩白的话,也不再提及,只急迫的问道,“请了大夫没有,大夫怎么说?给祖母开的什么药?你把方子拿来我瞧瞧。”弥月姐姐父亲是丹霞神君,她自幼随父习医,医书甚是了得,兴许,她可以开出比大夫更好的药方来。
“好,好!”李妈妈含泪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出去拿药方子。
锦绣坐到床边的绣凳上,调出控制面板,完全不顾弥月的抓狂惊叫,将玉碗中好不容易才生成的一滴“生命之水”运出,送到柳氏唇边。空间融合消耗了许多的能量,原本露出整片山谷的空间,被打回了初始原形。
一间破破烂烂的茅屋,六块一亩大小的田地,一个半亩的池塘,还有一口一个时辰才能溢出一碗灵泉水的泉眼,唯一没有消失的,也只有那一屋子的纸质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