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于渊没有正面回答。「车上监视器,被拔走了?」
「嗯,行车纪录器也是。」
「奇怪。」段于渊又说了一次,「歹徒,没有戴面罩?」
「没有,因为他们是伪装成乘客,分散在各个站点上车,等公交车行驶到指定处所才一齐发难的。如果原本是一般乘客,忽然戴上面罩那很怪吧?」
「指纹呢?」
「这么说起来,宋叔说他们好像有戴手套,所以没有留下指纹。」
「监视器,是一开始就拆下来,还是拍了一段时间?」段于渊又问。
「这个可能得问承办人了,这案子是刑大他们接走。」
李以瑞忽然明白过来:「段于渊,你是奇怪他们为何不干脆破坏监视器,而是费心把他拆下带走这点是吗?」
如果担心脸孔曝光,戴面罩会是更好的选择。要说他们没有遮掩的概念,抢匪却又知道要戴手套避免留下指纹,在指纹和脸孔上采取不同的掩盖手法,确实颇耐人寻味。
段于渊「嗯」了一声,李以瑞又问。
「但是他们要监视器做什么?唔,会不会是怕机器留在现场,破坏不干净的话,可能被修复?毕竟现在鉴识技术挺不赖的。」
「不能排除。但假若如此,易容比较快。」段于渊说。
李以瑞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么操心面容曝光,到特别费心拆走监视器的地步,不如从一开始就戴上面罩省事。
「还是说嫌犯的目的,其实是监视器?不会这么荒谬吧?」李以瑞失笑。
但段于渊没有笑。「衣物全部被销毁吗?还是有带走?」
「这个宋叔倒是没有细说,段于渊,你有什么想法吗?」李以瑞问道。
段于渊又沉吟片刻。「电话里说不清楚。但嫌犯,可能不是为了钱。」
李以瑞振奋了下。
「你也这么觉得吗?那你觉得抢匪的目的是什么?」
段于渊说:「脱衣服。」
李以瑞一愣:「脱衣服?但不是说没有性犯罪发生了吗?」
段于渊说:「歹徒想看裸体。」
李以瑞失笑:「这话从你口里讲出来,还真有点违和感。你是想说嫌犯有让人脱光的癖好吗?」
他笑到一半,忽然醒悟什么,从沙发上坐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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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是说……嫌犯的目的,是要『看』某个人的身体?啊,拆走监视器的目的也是一样,为了以防万一,在事后也能检视车上人的裸体?」
段于渊又「嗯」了一声,李以瑞说:「但是要看什么?等等,要看某个人的裸体的话,去游泳池或是那人家里不是比较快吗?这样大费周章地搞了枪、还弄成抢案的样子,有这能耐的话,干脆入室抢劫还更快一点吧?」
段于渊这回没有答话,似乎这也是他未解的点。
李以瑞有点佩服段于渊,明明没有在现场,光凭他转述宋叔的几句话,就能指出这么多方向。
李以瑞知道他们副局长徐莫礼很看重段于渊,常分派给他困难的案件,私底下徐莫礼也常邀他吃饭。
徐莫礼是R城首屈一指财团徐氏的二公子,段于渊则是宗教界大老的继承人,这两人走在一起,画面堪比八点档偶像剧。
分局里都说段于渊是下任侦查队长,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李以瑞也无法否认,他这青梅竹马从资质到资源都远优于自己。
「如果再发生抢案,再告诉我。」段于渊说。
李以瑞听见背景音有人唤他的声音,料想是有人叫他回去,这小子肯定是从宴饮上偷溜出来打电话给他,李以瑞不禁想。
「我知道了,我会的。」李以瑞说。
他刚要挂电话,段于渊又叫住他。
「记得吃冰箱里的面,再放两天怕坏了。」
他说,李以瑞又是一笑。
「我知道了,我会的。」
他挂断了电话。
☆
段于渊挂上电话、回过头,刚好迎上段在田那张质疑的脸。
他与叔叔都是正装出席,段在田的领带已经卸去,只余里头衬衫。
毕竟现在宴厅里头正酒酣耳热,段于渊备齐笔墨等了半天,都没能进入上元祈福的正式仪式。对方夫人还一直要逼他喝高粱,手伸进他道服里乱摸,他不得不出来避个风头。
「想说你怎么上个厕所那么久,不要是又尿遁了,结果在这里。」段在田淡淡地说。
段家现任家督段在田,是段于渊父亲的三弟,段于渊的父亲虽然居长,但自幼体弱多病,自段于渊懂事以来,父亲就经常在医院床榻间徘徊。
虽然父亲的道法资质不差,但家督责任重大,还是无法由离不开病床的人担任。
段在田接掌段家十五年,到现在一直单身,一颗心全放在段于渊身上,段于渊从生活到修练,几乎全由段在田一手包办,说两人才像真父子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