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能够接受封印咒文的那天,妈妈会带着你,去很多很多地方旅行、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和爸爸一起,好吗?」
少年问:「等到那天,爸爸、会爱瑞瑞吗?」
母亲眨了眨眼,似乎很意外少年有此一问,待领略到少年的意思,忍不住搂紧怀中娇小的身躯。
「会的,不只爸爸,等你长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你的好朋友,还有……」
☆
李以瑞睁开眼睛,看见屋外景色已昏黄。
中间他昏昏沉沉、睡睡醒醒,或许是自己也不想清醒过来。因为一但清醒,就得思考、就得面对一切、面对这个对他不友善的世界。
但他不可能永远睡着,他从床上坐起,看见宋叔守在他的床边。他身上那身夏威夷海滩衬衫已经换下来了,换上平常李以瑞常见的、那件松垮垮的白衬衫,他胡渣似乎没剃,看起来精神疲惫。
他发现身下躺的是塌塌米,空气间满是蔺草的香气,往窗外看出去,海在几开外的山脚下,显得遥远许多。
他环顾了下,不见那个总是在他身畔的人的身影。
「他在外头,焰焰替你们两个去酆岛分驻所说明情况。」宋叔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主动说明了。
李以瑞听宋叔说了大致的情形。森罗饭店餐厅发生爆炸,为了旅客安全,饭店紧急将所有住客撤离,当然也包括他们在内。
宋叔没有表明他们的警察身分,加上因为被害人保护制度,李以瑞和父亲在法律上早已查不到亲子关系。段于渊又说对方只是在岛上才认识的朋友,酆岛分驻所暂时当作是偏激炸弹客处理。
李以瑞父亲身上的炸弹,是干式的棉花药,爆炸威力并不大。餐厅露台为了气氛,各个餐桌间隔也很远,因此没有伤及无辜。
就这点而言,倒是比十三年做得仁慈得多。
因为段于渊带着李以瑞实时跳海,露台在二楼,海面距爆炸点有些距离,也因此两人也毫发无伤,只段于渊因为爆炸声光、有轻微耳鸣现象。
但李以瑞的养父李干文,因为炸弹紧贴人身,爆炸冲击让他内脏严重内出血,加上他年纪不小,长年牢狱之灾,身体状况也未尽理想。
虽然饭店紧急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送医后还是回天乏数。
「这里是森罗安排的别馆『忘川』,比较近山,好像是温泉旅馆,价位还比森罗饭店高。哈哈,某些方面来讲,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
宋叔笑了笑,李以瑞平静地坐在床头,宋叔望着他,总算开口。
「……出大事了,对吗,以瑞?」宋叔问。
「小段跟我和焰焰说了副座的事。但是餐厅里的事,小段说让你自己说比较好。但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明,可以不用说不要紧,小段说别逼问你任何事。」
李以瑞启唇,又抿唇。「不,没关系。」
他抬头望着宋叔。
「你可以,帮我叫段于渊进来吗?」
酆岛徐莫礼绑架事件 11
「你可以,帮我叫段于渊进来吗?」
宋叔表情有些意外,但李以瑞没再多作解释,宋叔只得起身走到房间外。
过不多时,那个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间内。
李以瑞沉默地坐在被窝里,段于渊站在他身侧,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仰着颈子不发一语。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那人说,他很久没去过上城区。」
李以瑞先开了口,语气出乎段于渊意料的平静。
「但是不对,吕老师……吕立威跟我说过,今年二月,我父亲有去他在上城的住所找他,去了不只一次,最后放了信在他信箱里,探问我在哪里,监视录像画面也有拍到,确认是他本人没错。」
段于渊怔了怔,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李以瑞的话题,僵了好半晌才答。
「会不会是、忘了?」
「但他都知道这些年是段家养我、供吃供住了,对段家这么熟悉,却连你现在的脸都认不出来,也太矫情了点。」
李以瑞说:「还有,小时候的事我虽然差不多忘光了,还是有些片段的记忆。我记得,他根本不会叫我『瑞瑞』。我妈会这么叫我,但是他不会,他总是叫我『小子』,最多叫我『宜瑞』。」
「啊还有,他没念什么书,讲话也很粗俗,至少不会用『结为连理』这种成语……唉,总之破绽太多了。」
段于渊张开唇、却发不出声音,李以瑞又笑笑。
「虽然他努力装得很像,但是还是不太一样。我知道的,那个人恨透了我、却又不敢面对我,他是个懦弱的人,就是十三年前,他拿刀砍我的时候,眼睛还不敢直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