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五天,前三天都是早出晚归,庄迩在朋友圈发了个晚安的夜景图,被她妈辨认出来是在临港,勒令她这个三年不归家的不孝女必须回去吃个便饭。
好在第四天总算是空出了个半天的时间,庄迩想着要是去吃晚饭可能还得被留下来唠嗑,还不如中午去算了,便没与同事一起去吃粤菜,而是去了趟她妈那儿。
她妈为二婚的老公生了个儿子,都快上小学了,同母异父年龄差还巨大的姐弟俩饭后坐在电视机前一个在玩平板一个在玩手机。
没什么可聊,也没什么旧可叙。
等她妈洗完碗出来,庄迩拎着包起了身:“妈,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职业装,头发散落下来差不多齐肩,皮鞋带着点跟,站起来的时候都高过了她妈半个头。
庄迩毕业那年是来过一次的,但是那次还没有这次这么明显,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当妈的人也是在当下才恍然觉得,没能目睹庄迩一步步的成长是有些令人遗憾的事。
但选择早就做下了,庄迩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就算中途捡起来感情也回不去了,更何况现在还有另一个孩子的人生需要她的参与。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喜欢这些小猫小狗?”
庄迩瞅了瞅自己包上别着的那个史迪仔,很旧了,洗了很多次,颜色褪了,也起了毛边,但她也没舍得扔。
门外的庄迩朝着站在门里的她妈笑了一下:“朋友在娃娃机里抓的娃娃,全世界就这么一个呢。”
朋友不是别人,是崔醒。
时间多美妙,庄迩现在用朋友来定义崔醒已经不觉得烫嘴了。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回想起来也并不模糊。
庄迩坐在地铁的车厢里,脚下是某个明星的粉丝买的应援广告,生日快乐涂的粉蓝色,有点刺眼,令她一下子想起她们分开的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二十二岁的那个生日,在崔醒的出租屋过的。
崔醒斥巨资在网上买了很多装饰品,对于懒得要死有时候饭都要庄迩喂的这个人而言,浪漫也就只能到这个地步了。穿过灯泡线的星星灯还是庄迩布置的,她从小凳子上下来正在装电池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崔醒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弄好?”
她将左脚边的一个箱子踢出了庄迩的视线范围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庄迩:“我谢谢你帮我过生日了,这么多星星灯我能穿到明天好吗?”
“客气什么,不用谢。”崔醒杵在门外想了想,“这么多够了,你把眼睛闭上嘛。”
庄迩:“你要作什么妖?”
崔醒:“我能作什么妖?大变几把干你啊?”
庄迩对崔醒粗俗的表达方式已经麻了,装完电池便滚去了床上,还被崔醒勒令改躺为趴,要是敢睁开一只眼睛她就完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边,庄迩的心痒痒的,等待的期间问了无数个“好了没”,崔醒一开始还会回答没好,还没,再等等,后来就是凶神恶煞的“你闭嘴,别以为今天你是寿星我就不会凶你啊”……
茶几上的蛋糕被心形的玫瑰花围了起来,崔醒属于网上购物从来都不会看商品详情的那类人,星星灯买的是镭射款,闪得她俩眼睛都快瞎了。
庄迩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用食指勾了蛋糕面上的奶油尝了尝:“你做的啊?”
“对啊,报个夜校也不能白学嘛,这个还没东方面点难呢,又不用揉面。”
崔醒问道:“好吃吗?”
她没等庄迩回答,握着庄迩的手腕便将那根食指送进自己嘴里,一边舔没被吃到的奶油,一边盯着庄迩的眼睛:“还可以嘛,好甜。”
庄迩的手腕被她捏着,明显地感觉到崔醒最近好像瘦了很多,连手指的骨感都异常清晰。
本来应该是个气氛美好的夜晚,可惜后来崔醒的门被敲开了,宏姐叫她出去做生意。崔醒答应了,关门以后开始换衣服,庄迩在吃蛋糕,一下子有些味如嚼蜡,戳着奶油闷声道:“你就不能不卖吗?”
就算不是为吃醋,为崔醒的身体着想,庄迩也是不想她去卖的。夜总会太乱了,庄迩陪着崔醒去过几次,在外面等的时候还有瘦得像猴一样的男人想卖□□给她,被崔醒骂出去了。
崔醒在金水湾这片是有点人脉,但因为脾气不好得罪的人也不少,庄迩一直都不太放心。
套牛仔裤的手顿了顿,崔醒笑得放浪:“我是个小姐,卖是我的工作好不好?”
庄迩:“你就没想过不做这个了,去找别的工作,我们……”
崔醒将她的话打断:“我们不是一路人,庄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