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摇摇头,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我回过神来,往飞檐适才所在的位置眺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四五个躺倒在地的黑影。再收回视线看向飞檐,才发现他业已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云玦!程府马上就到了!”想来同样对眼下糟糕的情况心知肚明,辰灵再度出言提醒,“人又追上来了!我们快走!”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前赴后继的刺客们,不由得急急低呼。
是啊,都坚持到这份上了!
我攥紧了略有抖动的双拳,带头转身跨出了第一步。
三人皆是神经紧绷又疲惫至极,但除了顽抗到底,我们别无选择。
今天的这条路,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我们跑着跑着,敌人就愣是用一招围追堵截,将我们逼入了又一轮的险境。
两名男子仍是毫不迟疑地护在我的左右,令我的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扫视着将我们围住的一行黑衣人。
七个人,他们有七个人……
我们,会有活路吗?
“在那里!”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几人侧首循声望去,竟出乎意料地望见一个女子领着一群手持兵器的家丁飞快地往我们这儿赶来。
出秀!?
我双目圆睁,顿觉不可思议。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刺客忙着追杀我,没空为难于她,使她得以从其他小路跑回程府求救?!
无论怎样,这真真是叫人喜出望外!
望着疾步靠近的一行人,我方意识到救援来了,敌方自然也不是傻子——说时迟那时快,七名刺客中这就有人举刀向我杀来。
眼疾手快的飞檐赶紧一剑迎上前去,与放手一搏的敌人缠斗起来。
其余数人见状,忙心急火燎地加入,欲趁着所剩无几的时间以多欺少,击溃飞檐这道最为关键的防线。可惜时不我待,前来相助的程府家丁们已经脚底生风般来到双方对战之处,及时为飞檐分担了六个敌人。
“主子!主子你有没有事!?”出秀趁乱回到我的身旁,满脸焦急地打量起我来。
“我没事……”我勉为其难地扯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继而想起了她先前为护我而被砍伤的一幕,“你呢?你手臂上的伤!?”说着,我就拉起她的手臂,欲一探究竟。
“奴婢没事,只有主子平安无事就好!”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仔细一看,眼睛都红了。
我闻言眼眶不由一热,含着泪对她点点头。
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侧首注目,眼瞅着身穿黑衣的刺客被迫离我越来越远,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谁知可怕的灾祸,就在我们以为敌人大势已去的时候,将我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刻我们谁人能料,那些一路追来皆是与我方短兵相接的刺客,居然还在被众人遗忘的角落里藏了一手。
在最后的混战中,出秀怕刀枪无眼伤及我这一国之君,便提议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被保护者先前往相府一避。
这原本是个很正确的建议。
所以,我们都迅速采纳了。
可就在我侧身欲走的一瞬间,耳边最近的距离忽然传来了男子短促而有力的一声惊呼:“小心!”
与此同时,我的背脊毫无防备地承受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子,目睹的竟是辰灵倒在我身上的一幕。
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此刻正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我一下子就懵了。
“啊……”我颤颤巍巍地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变故,“程……辰灵……辰灵!”所幸我略微缓过劲来,慌忙扶住了他的身躯。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男子无力地倒进我的怀里,那只血渍未干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我顺势急急下蹲,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直至我猛然仰首远望,视线捕捉到远处墙垣之上一个手执弓箭的黑衣人,脑袋才“嗡”的一声巨响。
他替我挡了这一箭……不……不……
“云玦……云玦快走……快进府……”他忽然使劲握住我的一只手,强忍着疼痛关照道,“那个人还在……唔……”他咬了咬牙,一双眼吃力地望了望我方才目视的方向,却禁不住疼痛的侵袭,忍不住呲牙咧嘴,“你……快走!别管我……”
“不……不!我们一起进去!一起进去!”执手相握,我拼命地摇头,泪眼已止不住夺眶而出,“出秀!出秀快帮帮我!”我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帮手的名字,一边卯足了劲欲将辰灵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