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来,把人还是搂进了怀里,好像这样才是他想要的。
两个人亲密的依偎着,安叙归感受到心底平静下来。
他暴躁混沌了很久,既无法正视对朝宋特殊的情感,又无法舍弃让朝宋离去。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不想再这样惶恐不安了,安叙归还是要把朝宋留在自己身边。
他会保护好朝宋,朝宋一刻不在他眼前,他心里就一刻不能安歇。
神经紧绷着,夜晚也无法入睡。
把头埋进朝宋颈窝里,安叙归嗅着熟悉的味道,揽住纤细的腰身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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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行进的路程中安叙归把受伤的朝宋带在身边,明眼人都觉得朝宋还是有本事的,表面上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
可这手段还是高啊,把皇帝的宠爱又给扳回来了。
别人怎么想的,朝宋不是不知道,可他又不能说些什么,安叙归待他好他受着,待他不好他也受着。
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这才能让自己在宫里活得更自在逍遥些。
车队行进西北,车轴碾过干燥的泥路,带起阵阵飞扬的尘土。
几里内都见不到丝绿色,更别谈什么种植庄稼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这民间的疾苦又如何能感同身受。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县城,街头都是裹着破布蓬头垢面的大小乞丐,那双双泛着精光如老鼠般的眼睛,让人格外的厌恶。
他们找准机会抢走钱袋和一切能够吃的东西,哪怕被人摁在地上狠狠的踹打,也不忘咽下嘴里干涩的窝头。
若这人连自己生活都成问题,那么他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的让自己活下去。
好的坏的,只要是能用的,就都是他们喜欢的。这个时候再讲什么人性大义就觉得不可能的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安叙归看惯了这样像恶狗似的厮杀,可这也就会是西北破落衰败的原因。
百姓无法维持生计,便人人习性恶劣,不正之风令人扭曲,如何能团结起来使自己富裕使国家强盛。
“看什么呢?”安叙归顺着朝宋凝住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满面污垢,清瘦得可怜,手里端着个缺口的破碗,看样子倒是像来乞讨的。
但现在这样的日子,哪里还能讨到东西呢?更何况这孩子看起来木讷寡言,有些寡淡的眸子无措的环顾着四周,只敢缩在小角落里瑟瑟发抖。
朝宋像是看到儿时的自己,那时虽然他不似这个孩子这般邋遢,但常年无人在意,身上的袍子破了洞又打上补丁。
时常都是饿肚子的,所以才会身体这样的瘦弱,他打娘胎里出来就不算强健的,后天越发的没人照料,便留下了病根。
朝宋还记得那是个雪夜,他实在是饿得睡不着了,硬的木板床和薄被没有一丝暖意。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肚子咕咕叫了。
朝宋推开门,探头出去。院落黑漆漆的,他不敢走太远,天上的雪纷纷扬扬,落在他脸上又化了。
融下来的雪水流进他嘴里,甜丝丝的滋味。
于是朝宋蹲在地上抓起那白茫茫的雪,小手揉啊揉搓成一个团子,然后呼出口白汽。
咬一口冰得牙疼,可他却乐此不疲,舔着手里的冰球,那雪水融化淌了他满手都是,整个人都冻得通红。
第127章 风华绝代(27)
安叙归此行是有要事的,平日里朝宋也很难见到他的人影儿。
朝宋脚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整日里待在房里也闷得慌,安叙归大发慈悲的允许他出去走走。
只不过身后跟了几个护卫,这西北极乱,朝宋只身孤影的肯定会出事,安叙归思量得倒是周全。
酷暑烈日灼心,干涸的地面卷着热浪,蒸腾起的气息让人窒息。
这街道算是极其热闹的了,地段繁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难耐的喧嚷人气使朝宋皱了皱眉头。
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肌肤在阳光下白皙细润,如同薄纸般吹弹可破。
西北极其干涸,热浪里时不时卷着风沙,在一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百姓中,朝宋显眼得不得了。
素色的袍子衣料极好,腰封上嵌着金丝线的云纹,温润的玉悬在腰间,虽不扎眼,但抬眼望去就觉得此人不凡。
他样貌是极其出挑的,倒也不是像女子般美貌,那是清清冷冷的气质和俊俏流畅的五官揉杂起来,形成的独一无二的诱惑力。
暗地里瞧着的人不少,但没有人敢出手做什么。
这公子一看便不是凡人,更何况身后还跟随着几个护卫,硬生生把他和人群隔开了个道儿。
朝宋倒是没想到这里条件这么艰难,他本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成想走了没多久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们找了家小店避避暑,喝了碗凉茶才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