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我与玉城此时应是一点关系也无的。
若说他之前还勉强与我算是“情敌”，时不时会来找我个茬，如今就连这点关系也断了。
我仰着个脑袋，傻不拉叽地看着他。
所以……现在这是哪一出？
许是我的表情过于茫然，面前的人慢慢收了笑意，眼中盛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看着我，慢慢蹲下//身来。
之前他站在高处，而我蹲在地上，倒没让我察觉出怪异之处，如今他同样伏**来，与我一个高度后，我才发现……这距离貌似是近得有些不正常了。
起码对于目前我们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来讲，过于亲密了。
他的眼神专注到异常，异常到我马上就想站起身来跑开，没想到还没起身，就被对面的人拉住了。
这下我是真的觉得他反常了。
“……你在做什么？”我有些警惕地看他。
看到我如此反应，玉城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痛色。
“……阿厌。”他突然开口唤我道：“阿厌。”
阿厌，这虽不是什么特殊的称呼，可这世上也只有那两个与我足够亲近的人会这么唤我。
一个是与我结契后的源封雪，另一个……就是上辈子的玉城。
宛如一道惊雷劈下。
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想，也许是我猜错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可思议之事，老天爷让两个人都重活一世。
当真是异想天开。
我拼着为数不多的理智，面上试图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满脑子混沌地强笑道：“玉公子怎的，突然来与我玩笑……”
话音未落，我就被人困在了舟壁之间。
玉城罕见地露出一副近似于痛苦的表情。
这种表情……便是上辈子他最终形销骨立之时也没有过的。
“阿厌……”他的语气近乎哀求了。
“我知道你记得的。”他紧紧抓着我的肩膀。
“不要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对我，好吗？”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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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对我，好吗？”
我维持着起身的姿势，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人。
过了半晌，我才像梦游一样，试探着开口：“……是……是……”
我是想说，是阿城吗？
你，也像我一样，重新来过了吗？
可我“是”了半天，嘴唇疯狂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从鼻腔，到咽喉，再到心口……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一样塞住了。
瘆人的冰寒与骇人的火热同时侵蚀了我——我一边牙关打颤，一边浑身滚烫，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这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无数情感蜂拥着冲向了我。
我想大哭，又想狂笑，想以头抢地，又想静心独坐。
我以为之前在酒楼中听到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已经足够冲击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冲击的在这里等着我。
大悲大喜之下，有的人会形容癫狂；而有的人则因为在一瞬间看破了这悲喜，因而得以保持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是后者。
在最初的冰火两重天过后，我幸运地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和，这才没有在人前失态。
我轻喘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口舌：“……你……是什么时候……”
玉城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见我开口，他便像是怕我反悔一样，急忙回答道：“在见到你之后，搬到源府之前。”
在见到我之后，搬到源府之前。
啊，原来这么早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切。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知道，我也是重生的了吗？”
玉城迟疑了一下，然而在看到我无悲无喜的眼神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长出了一口气。
是了，他那么聪明，而我倒追源封雪又表现的那样突兀，他怎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那时他屡屡挑衅我的各种反常举动，也有了解释。
我有些出神地靠在舟壁上。
玉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他没有打扰我，但依旧紧张地不肯松开我的肩膀。
良久，我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所以呢？”
我不是在赌气，而是真心实意地在问他。
所以呢？
直到现在才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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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僵住了。
他低下了头，脸被头发挡住。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浓浓的无力回天。
以及无奈。
那捏着我肩膀的肩膀的力道也一点一点地松了下来。
“……我有我的苦衷。”
他开口，嗓音干涩，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