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赫连玄看着自己这个堂妹,竟也不知该如何说。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宣陵没错,他们也没错,赫连寒衣更没错,不过是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做出的选择也截然不同。
“告辞。”
赫连寒衣再朝几人拱手一礼,转身便去,走得潇洒利落。
褚少主半晌才回过神,抿了抿唇,再看看同样神情复杂的赫连玄,也没法说出指责赫连寒衣的话。
正道中人,滥杀无辜……
这八字砸在陆微心上,心结竟似被撞散了几分。他想起刚才宣陵说过的话:前世种种已成了他的心魔。
他只想杀了顾雪岭永绝后患,如今所作所为,却未免有些……
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在问旁人,陆微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难道真是我太过无情了?”
褚少主没回答,赫连玄也没有。
谁做的都没有错,但在道义上,确实是他们理亏。
转眼大半月已过。
终于回到天誉城,踏上玄天宗山门下的阶梯,宣陵抬头望向那落拓的山门,竟感觉恍如隔世。
这大半个月来,他在回程的路上果然碰上不少与玄天宗有过仇怨的门派的报复,这一路,他便是如此打回来的,他也没有跟叶景同路。
可就跟见鬼一样,叶景忽然在边上冒了出来,“回来了。”
宣陵握紧长剑,提防地打量着叶景。这人冷不丁冒出来,看去风尘仆仆,像是也是刚回来不久。
果然,叶景说:“我昨儿个就回来了,就在等你呢。”
宣陵懒得理他,自顾自拾级而上。
叶景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喋喋不休道:“也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了,大师兄气消了没有,现在回去,我们会不会被宗主赶出来?”
宣陵问:“方九思送他回来了没有?”既然叶景回来得早,想必已经打听清楚了顾雪岭的去向。
“他半个月前就回来了,不过不是方九思送的,陆微是不是在骗我们?”叶景嘟囔道:“听说是六师妹去南域看病,顺道接他回来的。”
回来了就好,也不枉宣陵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担忧了一路。
宣陵暗松口气,快步爬上山门。
叶景有些扭捏地追上去,“你怎么这么从容?大师兄走之前可是跟我们绝交了的,若是宗主知道了……”
“离我远点。”宣陵看都不看他一眼,赶苍蝇似的摆手说,“吵死了。”
“你!”叶景有点气,可想想依顾雪岭的性子,偏宠着的人在他那得到宽容的可能性更高,他便讨好地跟上去说:“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宣陵不理他,叶景又说:“万一宗主知道了,为了给大师兄泄愤,将你我逐出山门,该如何是好?”
“你陷害我,揭穿我时怎么没想过后果?现在知道怕了?”
宣陵无比鄙视地白了叶景一眼,“害人害己的胆小鬼。”
叶景心道不气不气。又将一张笑脸凑上去,“你也不看看陆微那群人有多厉害,只有你一个人保护的话肯定不行。再说了,那时候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相信,你连陆微都能背叛,我要是早知道你会那样,我就……”
若不是日后还要待在同一个宗门,宣陵剁了叶景的心都有了。
此人简直烦的不行,宣陵加快脚步,赶紧将人甩到身后。
可到山门时,还是让叶景追上了。不是叶景走得快,而是宣陵停了下来。他也不是为了等叶景。就仿佛近乡情怯,他快要见到顾雪岭了。
去沧海时,正值半夏,而今小半年过去了,冬至将近。
离上一次与顾雪岭分别,已有二十一天。宣陵忽然不敢踏入玄天宗了。他仿佛被叶景传染了,神经兮兮的以为进去后会被南宫清赶出来。
南宫清疼爱顾雪岭,在宗门里是人尽皆知的,他带大了顾雪岭,顾雪岭有什么异常他定能看出,敢让顾雪岭受委屈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过。
叶景瞧他这样,也看出来他的心思了,遂笑道:“怎样,现在你也紧张了……哎!”话没说完,宣陵一咬牙便踏入山门。“你等等我,一起啊!”叶景目瞪口呆,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师兄弟二人一路直入无回宫,站在无回宫庄严的前殿月台下,宣陵握紧长剑,深吸口气,踏入殿门。
大师兄,顾雪岭,我回来了。
殿中,立在案前一袭红衣道袍,手持竹简正翻看着典籍的南宫清闻声转身,轻飘飘看了二人一眼,“都回来了啊,怎么比岭儿晚了许多。”
这语气……不太对。
宣陵和叶景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那是面面相觑。
南宫清看上去怎么好像对沧海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的样子?他们进来前都做好准备直接下跪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