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抬脚要往里走去，顾晓梦却拉住了她，而是扭头喊了一声，将其余的人也喊了过来。
等又来了一组人，顾晓梦这才和李宁玉向里走去。
约走了十来步，李宁玉就听见顾晓梦说的声音了。
是一段很轻的轻音乐。
从走道里面传了过来。
李宁玉的心捏紧了一点，步伐却没有放慢。
走在边上的姚丽丽像是踩到什么，突然尖叫起来。
离得最近的白小年将灯光打过去，是一颗红色的塑料球。
他们已经走到了最里面，前面是一片球池，就是游乐园里一堆彩色塑料球堆成的小海洋。球池的中间有一个小亭子形状的滑滑梯，滑下来刚好落在一堆球球里。
有几颗彩色的球落在外面。王田香正要弯腰捡起一颗，抬头就看见小小的滑梯旁边坐了一个人。
一个戴着彩色假发，脸上刷的雪白，鼻子红红的小丑。
小丑面向众人，僵硬的脸庞上用红色番茄酱画出一道大大的笑容。
舒缓的轻音乐从小丑的领带里飘了出来。
站在球池外的人只觉得头皮发凉，寒气从脚底板只窜天灵盖。
第四十一章
袁海的尸体被放到了一楼冷藏室。
从陈立死亡后，陈立和林海峰的尸体就被放入冷藏室，十月虽然算不上炎热，但是尸体一直放在大厅总归不好，如今袁海也死了，冷藏室并列着三具尸体。
袁海的颈部有一道勒痕，藏在紫色领带下面，这是他的致死原因。凶器应该是电线这样的绳索。
李宁玉没有再盘问众人的机会，几位女士被吓的尖叫连连，连男士也双腿打颤。
姚丽丽跌坐在地上，酒红色的头发被她揉成乱糟糟的一团：“是鬼，一定是鬼，这里是鬼庄，一定是鬼来索命的！”
郭曼琳将指节捏的发白，极力克制住自己惊恐的叫声。
如果说林海峰和陈立的死亡将他们心里的恐惧放到最大，那袁海的死亡就崩断了他们脑海里的那根弦。
李宁玉安抚下已经有些慌乱的姚丽丽，将人送回房后才回自己屋子。
即便是阖着眼也掩饰不住满身疲惫。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够快？
她的确不喜欢这些人，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看着这些人在眼前死去。即便他们有罪，审判他们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凶手的个人意识。
林海峰、陈立、袁海......
没有灯光，李宁玉凭着感觉将桌上属于袁海的那枚白子换成黑子，三黑七白，黑的鬼魅张扬，白的孱弱苍凉。
李宁玉捏了捏眉心，顾晓梦走上前，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了下来，自己侧坐在沙发上，两手搭在李宁玉太阳穴上，替她揉了一会儿。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她说。
“不一样，这次我知道，凶手的目的是我，这些人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现在都是因为我而丧命与此。”
李宁玉的语气依旧清冷，透着一股少见的疲惫。她也不是每个案子都可以得心应手，这些年她侦破了很多重案，也死了很多人，她向来不是那种自艾自怜的人，将凶手绳之以法是她对那些无辜者的交代。可是这次，她不是追凶者，是将无辜之人勒入深渊的索命绳。
顾晓梦停下手上的动作，向下摸索，握住李宁玉放在膝盖上的冰凉手掌，“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凶手故弄玄虚，就是为了恐吓你压制你，我们不怕，我相信玉姐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李宁玉任由顾晓梦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心暖热。黑夜里的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各有所想。
“睡吧。”
李宁玉抽出手掌，走到床前，褪下外衣，着着衬衫躺在床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顾晓梦躺在李宁玉身后。
感受到身后陷下去一块，顾晓梦贴的极近。
“怎么了？”
李宁玉察觉到异常，脑袋动了动，最终也没转过来，只是背对着问了一句。
两人很有分寸，这几晚虽然同床而眠，但中间都是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而现在顾晓梦几乎都要贴着她了。
“没事。”顾晓梦似乎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声音嗡嗡的，“玉姐，我可以抱着你吗？”
李宁玉没有说话。顾晓梦等了一会儿，将手伸过去搭在李宁玉腰上。
李宁玉闭着眼睛呼吸平稳，顾晓梦将头抵在她肩上，身后温热的呼吸扑打在李宁玉颈上，两人的心跳此时同频。
“玉姐。”顾晓梦过了很久，突然低声呢喃一句。
“嗯。”李宁玉应了一声。
顾晓梦没想到李宁玉还没睡着，微微收紧了手臂，说道“没事，睡吧。”
顾晓梦其实想和她说，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幅场景，也是一个阴森的庄子，也是一张床。不同的是，现在她有了保护她的能力了。是人作怪也好，鬼索命也罢，没有人可以再把你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