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吱,阿吱(143)

谢迟心里闷得难受。

何沣感受到她的走神,迅疾抢过她手中的枪,卸了保险,随手扔到墙边,一把搂她进怀里。谢迟挣扎不了,咬着牙,与他紧紧相贴。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她的枕下藏着刀,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会毫不犹豫地抽出它,刺向他的胸膛吗?

谢迟想了半晌,没想出个结果来。

“阿吱啊,这些年……还好吗?”

这一句话,忽然将她仅存的意志彻底瓦解。

仿佛落入不见边际的腐朽的巨网,而他变成了一只庞大的长满刀刺的毒蜘蛛,此刻忽然收起所有尖厉的脚,蜕换上茸茸的短毛,却能根根扎进她的心。

还没忘吗?

没有。

想吗?

想。

还爱吗?

不确定。

即便是十七岁时问这个问题,她也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唯一一次说出口,还是在床上受他逼迫。

近几年,自己这脾气越发见长,若是旁人对她说那些污言碎语,她怕是得转头吐了去,或者干脆一刀了结他。可到了何沣这,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荤话怎么就听着这么有滋有味?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正常。

谢迟不是个平淡如水的人,她有欲望,尤其是在尝过那些禁果后……就像何沣说过的,嘴上叫嚣着不要、滚开,身心却早已臣服。

她总是很嘴硬,从前,现在……

骗他说有过很多个。

有个屁。

半个都没有。

像中了什么魔咒,总去想着一个死人。

现在,那个死人活了。

他倒还不如死了。

何沣睡着了。

他的呼吸有些重,至少比起五年前是重了不少。

谢迟推开他,这一次,他轻松地放开手。

杀了这个汉奸。

这个念想在她的脑中循环了半个钟头。

谢迟数不清自己多少次拿起枪,又放下。

她对他仍抱有两分……不说两分,至少是一分希望。所以她宁愿冒险赌一把,赌他的心,赌他眼里最后一点良知。即便真做了卖国贼,真强要了自己。睡一觉,舒服够了再杀了他,临死带走一个大汉奸,也不亏。她这几年杀过的汉奸鬼子间谍,哪抵这个值钱。

谢迟仔细端摩着他的脸。

从前,他就有副熟于同龄人的身体与面容,现在二十三了,倒像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难怪冒充的了何湛。如果不知底细,不识过去,她也不会怀疑的。

谢迟画过不少人像,画画的总喜欢观察人。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有,粗莽放荡的谦谦君子有,可她更信相由心生,何沣这张一脸正气的皮囊,怎么就去做鬼了?

他虽然混账,但不至于到这个程度,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许是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何沣?”

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去的日本?”

“三一年。”

“你一个人去的?”

“嗯。”

“谁派你去的?”

何沣不回答了。

谢迟靠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睫毛,隐隐渴望些什么,“你是国还是共?”

何沣哼哼了一声。

“你是卧底吗?”

何沣不吱声。

“你还是中国人吗?”她用手指轻轻触了下他的耳尖,“如果是,你就哼一声,我就不问了。”

她静静地等着,期盼着他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何沣翻过身,睡死过去。

谢迟坐直了,沉默地看了他一会。

她被他抱得一身酒味。于是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水声哗哗。

房间里没有开灯,极暗。何沣脸对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垂落的纱帘,和依稀有些亮光的窗外。

那是一个更黑暗的世界。

……

第47章 杀人了

谢迟洗完澡出来,何沣已经离开了。

她在床畔干坐了很久,一点困意也没有。

房间里有点闷,她将窗户打开些,换换气儿。

窗一推,听到楼下不远处传来刺耳的欢笑声。她挨到窗边往外看去,是个日本人,穿着深蓝色和服,十分矮小,显得身上的衣服又长又松。

他撅着腚冲酒屋里头叫喊,未得回应,忽然进去扯了个中国老头出来,一边拍着他的腰,一边对着他耳边笑着说话。

离得有些远,谢迟听得断断续续,总之是些侮辱人的字眼。

谢迟立在窗前,看他玩弄那老头,推拉拍搡,又拿出刀来戏耍,吓得老头连连鞠躬。

自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鬼子在这建了个劳什子伪满洲国,定都长春,改名叫了“新京”,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可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鬼,甚至还不如鬼。

现在,日寇得寸进尺,恶爪又伸到华北。政府不抵抗,前签了个塘沽协定,紧跟着又来了个何梅协定,日后不知又有什么丧权辱国的这个协定那个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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