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移动着的手腕顿住,吹风机只盯着一小块头皮猛吹,顾珩北“嘶嘶”地扭头:“我靠我靠烫!”
纪寒川把吹风机往顾珩北手里一塞,眼睛那个躲啊声音那个飘:“你……你吹,我去烫几个碗筷,不是叫外卖了吗?”
“叫外卖了还拿碗干嘛?”顾珩北在他背后喊。
纪寒川头也不回:“一次性碗筷不干净!”
顾珩北忍着笑好心提醒:“你去的地方不是厨房,走反了……”
“咚!”纪寒川撞在了门板上。
“………………”
顾珩北这边头发刚吹好,门铃就响了,他去开门接外卖,纪寒川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他把外卖一份份倒进烫好的碗里,再把筷子和勺子递给顾珩北。
顾珩北看他那么熟门熟路的,嘴又欠了:“这里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我怎么觉得我倒是像来做客的。”
纪寒川原本正想坐到沙发上,闻言动作一顿,屁股悬在半空,愣愣地看他。
顾珩北一下子又没绷住:“你坐你坐,我开玩笑的!”
纪寒川坐下去,有点委屈地抿了下嘴。
哎哟我的大宝贝儿,顾珩北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心口,憋笑快憋出内伤来了。
外卖叫的是粥,顾珩北给自己点了份牛奶粥,纪寒川的是皮蛋瘦肉粥。
东西点了很多,反正有纪寒川在,多少都能吃完。
顾珩北会把每样东西都尝一口,好吃的他就多吃两口,不喜欢的就放到纪寒川碗里——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样的改变呢?
顾珩北挺认真地想了一会,终于记得是从那次去杨婶的菜馆吃饭,当时纪寒川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排骨塞进顾珩北嘴里,后来他们就这么配合着吃饭了。
所有的改变都在不经意间,润物无声的。
但是真的细细去追索了,又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纪寒川先是很快地吃了些东西,有些半饱了,才发现顾珩北好像不是很有食欲,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粥,牛奶粥呈深浓的乳|白色,散发着微腥香甜的气息,白色的热气在搅拌里升腾,氤氲着顾珩北潮红的嘴唇,莫名就扎纪寒川的眼。
顾珩北吃得特别慢,就像慢镜头回放似的,一口粥放在嘴边能吹半分钟,纪寒川忍不住问他:“不喜欢吃啊?”
“还好啊,就那样,”顾珩北放下粥碗,夹了根烤香肠咬了一口,然后眉头一皱,筷子转个方向,“好油,给你吃!”
他伸出舌尖在油润润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纪寒川的眉心跟鼓面被鼓槌猛敲了一记似地狠狠一弹,他盯着那根被咬了一口的香肠半晌,也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汹涌燥热的情绪突发猛撞,纪寒川抿着嘴,“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扭头就走,走出去两步才又回过头:
“我、我去给你拿瓶饮料……”
顾珩北眨了眨眼:“我没要喝饮料。”
纪寒川面容端肃,义正词严:“要的,喝了饮料就不觉得油了。”
顾珩北看着纪寒川笔直僵硬的脊背,终于撑不住笑倒在沙发上。
顾珩北的千年道行,这才只是小试牛刀呢。
……
开春后天色亮得早,纪寒川恢复了晨跑,顾珩北这几天心血来潮,也要跟他一块跑。
五月的清晨不冷不热,纪寒川每天早上提前十分钟出春江小区,然后去顾珩北家里把他挖起来,两个人一路跑到学校,绕着塑胶跑道再来十圈。
顾珩北的体力和耐力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几千米跑下来还是喘得厉害,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块干净的毛巾,擦拭干净脸上的汗,他把毛巾递给纪寒川,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撩起衣摆:“帮我后背擦擦。”
纪寒川愣在那里。
顾珩北回头晲他一眼:“嘛呢?擦啊。”
“哦……”
纪寒川慢慢地把毛巾卷在手上,一只手扶住顾珩北的肩膀,裹着毛巾的那只手顺着顾珩北运动服的下摆伸进去,轻轻抹了下。
“没吃饭啊?”顾珩北嫌弃道,“用点力气啊!”
纪寒川用力地擦了一下,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下一下地擦了起来。
明明隔着一块毛巾,顾珩北身体的热度却仿佛烫伤了他的手。
“好了,”顾珩北转过身,惊奇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纪寒川岂止是脸红,他从额头到耳朵,到脖子,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红彤彤一片,像是刚被煮过的螃蟹。
纪寒川连连抹额,无措道:“……热啊……”
顾珩北伸手去摸纪寒川汗湿的脸颊:“要我帮你擦吗?可是只有一块毛巾,你会嫌弃吗?”
如果顾珩北没有加最后五个字,纪寒川一定不会让他给自己擦汗,但顾珩北偏偏问“你会嫌弃吗”,纪寒川如果不答应,就好像嫌弃顾珩北用过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