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人将袖中的信带给沈芳宁,“当初沈二离京,整理行李时我寻了空子, 让心腹找一些把柄。但他谨慎得很,只不过我那二弟妹倒不在意这些东西。便悄悄叫我给拦下了。
“既然决意和二房撕破脸,我也不怕什么。这小匣子里都是他和人来往通信的信件, 你自己拿去看吧。”
说着便让身边的妈妈将一个布包的匣子递了过去,沈芳宁示意拾穗打开。
里面是一沓的信件,都有些泛黄的痕迹。
沈芳宁:“离开沈家那日,都没想过和大伯母能平心静气地喝茶。”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看沈家二房就要踩到大房头上,她安氏哪里能沉得住气?只不过如今夫君在狱中沈清宗又因人所累被人脱到巷子里打了一顿,吓得他整日不出门,唯一的女儿又要让她嫁给卢六公子……件件事情如同锋利的刀刃在沈大夫人的心上挥舞。
“谁能料到呢?”沈大夫人不自然地努努嘴角。
她去见了沈大爷,因着只是暂且收押,倒也没有什么邢狱之灾。只是人至中年糟了事,一下子老了许多。
沈大夫人和沈芳宁也没有什么旁的情谊可以讲,将手头上的消息递给沈芳宁后。她知道,无论是傅正则还是沈芳宁跟二房都有一笔账要清。她只需要到时候操作沈大爷的事情就好了。
罪不至死,也不至于革职。
沈大夫人一时间想开了,远离京城是非也好。
她回到沈府,见沈蓉锦终日躲在自己的小院里,消极地过日子,心里又是一顿刀割。
沈芳宁前一脚才见了沈大夫人,后一脚回到傅家,便有人说沈萍兰来了。
沈萍兰和傅老夫人是同辈,虽然二者年岁差了许多,但忠勤伯府和傅家的交情也不浅。故而时常也有走动,只是近两年随着忠勤伯摔下马后便少了许多。
“世子也要回来了,你身上的担子必然会轻了许多。”沈芳宁踏进冶春院的正厅时便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一个二个都要回京了?
她心底不免想道。
沈芳宁纳了一个福,傅老夫人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她留沈芳宁和沈萍兰吃了一盏茶便说道:“你们原来是堂姐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便不打扰你们兴致了。”
“哪里……母亲可别打趣我了。芳宁跟在母亲身边,学到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沈芳宁嘴上抹了蜜似的,逗的傅老夫人眉开眼笑。
“你可要好好招待萍兰。”她这些日子忙着于相宜的事情,年纪大了精神也不大好,现在也
等出了冶春院,晚春的风拂过沈萍兰垂下来的流苏,珰珰作响。沈芳宁带着她在小路上慢步走着。
“忠勤伯世子你和他关系好吗?”沈芳宁想起傅老夫人所说的话,便问道沈萍兰。
沈萍兰穿了一件如意纹的长褙子,宝蓝的颜色衬得她肤白,却又压了几分老气。她梳着繁复的牡丹头,手上戴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看上去很雍容华贵。
只是如花的面靥上,总有一股驱不散的寒冰。
沈萍兰向来是有什么直说的主,何况作为忠勤伯府多年,也没有多少人能让她弯了腰。
“我不过大了他四岁,他能对我这个继母有尊敬之心?不过关系就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道从前是去哪儿碰了壁,舍身入了军营,攒了军功。”
她凝睇着屋檐上飞起来的燕子,“旁的不说,沈家那里可有眉目了?”
她母亲余姨娘倒是写过两封信让小厮传给她,不过被沈萍兰打了一个太极,绕回去了。
沈芳宁想了想,虽然沈萍兰肉眼可见对沈家冷淡,但毕竟她的亲生母亲还在沈家,便不能不为她考虑。
“和正则查到的大差不离,大夫人也是豁出去和老夫人以及二房撕破脸了。”
沈萍兰闻言,轻哂:“撕破脸尚有一线生机,老夫人又不可能真的不管父亲。若是不撕破,那便是任由二房踩在头上,她怎么可能?”
沈芳宁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烦人的做什么,我只相信因果报应,不属于自己的永远都是暂时拥有罢。”
池水粼粼,她叫丁香取了一些鱼食。傅家辟了一个荷花池,如今正是养了许多鱼儿在里面游走。一撒食,便一哄而上。
沈萍兰看着哄抢鱼食的鱼儿,目光淡淡,“看着他们过得不好,我也有一丝开心。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只管说便是。”
沈芳宁摇摇头,“你知道我只想让我的父亲的死有价值,而不是看着那些朝野的蛀虫继续腐蚀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