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韩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嗫嚅道:“…我不是犯人吗?为什么给我这个?”
沈易安:“这个玉牌,也叫簪花令,戴上它的人叫簪花奴,是只有被信王看中并带回府的小倌才能有,所以才恭喜你啊!”
骁韩云皱眉:“簪花奴?”
他听着感觉不是好物。
沈易安停下脚一撩衣摆,在花台边坐下,不知从何处又摸出来一橘子,“簪花奴是信王专属的艺伎客卿,素日里只需讨信王欢心就行,所以骁将军除了舞刀弄剑之外,琴棋书画诗歌酒花还会哪样啊?”
琴棋书画诗歌酒花?不就是陪乐的?
骁韩云赶忙就要摘下玉牌。
沈易安:“劝你别摘。”
骁韩云闻言动作一滞。
“这簪花令摘与不摘并不打紧,只是你会害死很多人而已。”
骁韩云不解地望着他。
“信王不喜下人们接近他的簪花奴,你若是摘下这块玉牌,下人们便无从辨认你的身份了,谁要是倒霉跟你搭了话,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骁韩云:“…很惨?”
“嗯。”沈易安他指了指地上那摊血,“可能比他还惨。”
骁韩云盯着地上的血,有点起鸡皮疙瘩。
沈易安马上道:“不过你用不着害怕,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保命符,有了它 在南粤没人敢动你。”
骁韩云端详了这块玉牌,他既然被怀疑是叛国贼,又是皇上下旨命信王查他,那信王为何要给他这个东西,让他来做王府客卿?皇上知道这件事吗?珺瑶郡主呢?她也知道吗?
“怎么回事!”沈易安忽然朝着远处啐道,“赶紧来人把这儿收拾干净,等信王看见了放你们的血洗地!”啐完旋即又转过头来,对一脸茫然地骁韩云道:“记住了,不能摘,别人想要都要不来,别不识抬举了啊。”
骁韩云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信王的大致轮廓了,残暴冷酷,纵情声色,心狠手辣。
几个小侍卫已经提着水桶扫帚来强力现场了,沈易安的工作也算了了,他起身道:“行了,我今日算是救了你,恩怨两清了,走了。”
“沈签事!”骁韩云叫住他。
沈易安回身道:“将军还有何事?”
骁韩云:“我…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带我回诏狱吧。”
???沈易安怀疑自己听觉有问题,还有人放着信王的客卿不做 想回去坐牢?心中颇为好奇:“你很喜欢坐牢?”
骁韩云也不知从何解释,总之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客卿,哪有被人如此不闻不问的客卿:“也不是,我被丢在府院里好久了,我真的没地方去。”
沈易安闻言豁然一笑:“不碍事,你挂着这块玉牌,王府内的任何地方你都可随意去,饿了便去伙房,乏了看见喜欢的寝殿都能睡,倘若七日之后信王还未宣见你,府内总管会负责把你扔出府去!”
骁韩云身形微晃:“…”
“若你不幸被扔出王府,就去皇家官绎找你的储副将吧,我镇抚司可不是难民营。”
沈易安边说着边瞥了一眼骁韩云,安剥好的橘子也没急着吃,觉得这将军还真是弱不禁风,还穿得如此寒酸,看着甚是可怜,于是折返回去 将橘子塞给了骁韩云,道:“给你吃了。”
骁韩云:“…”
虽然不合时宜,骁韩云心中也忍不住赞了一句他真体贴,“谢谢,沈签事,诏狱牢里的齐德隆是我的朋友,可不可以不杀他?”
沈易安略一思索,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那个疯老头也是皋戌来的?”
骁韩云也不能说不,于是点头。
沈易安嫌弃得紧,道:“行吧,我考虑一下。”
“我…”
“住口!”沈易安指着他的脸,“不许再有要求,得寸进尺不给你橘子吃。”
骁韩云:“…”
第7章 第一卷 ·丽宇芳林对高阁(6)
沈易安走了,明朔也走了,四下又恢复了平静。
清霜薄雾,明月高悬,静谧得仿佛这一份安宁已经持续了千千万万年,好似方才的动乱和骚动从来不曾发生。
在经历过劫持、围堵、调侃过后,骁韩云又变回了一个人。
他站在空旷花园里,平静的莲花湖被添灯奴点燃的烛火照亮,在月色与火光下,氤氲流转,美得恍若仙境。
骁韩云不会凭借天象看时间,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反正入夜很久了,他也不知道伙房在哪儿,整个王府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只能按着自己自己的直觉,往宽敞而又明亮的地方走去。
他自觉地没有去跟任何人搭话,但是每当有丫鬟下人从他的四周匆匆路过时,他都会多看上两眼,留意着每个人的眼光。
虽然沈易安告诉他,这里的每一间殿阁他都可以进,可他也不能总是这么盲目的走来走去,于是他就想,既然下人不能跟他讲话,那做官的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