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没听出陶瑾话里的讽刺似的,不在乎地说:“被罚跪祠堂的人也没老实跪着,小公子似乎没什么资格说我。”
这几日陆远思已经将陶家上下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就连陶家老太爷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都知道,可比外面传的消息要清楚得多。
而陶瑾在陶玮的手被折断后便被关在祠堂,陆远思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吃了好大一惊,到后来陆远思每晚都来,他都已经快习惯了。
听见陆远思的话,陶瑾笑了一下,他也就这点本事了,只敢阳奉阴违地逃避一些小小的惩罚,哪里比得上陆远思来得惊世骇俗?
“你说蚯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陆远思笑起来,还没说话,陶瑾就继续道:“这种生在泥潭里的东西,太阳一晒就死,雨水多了也会死,为什么还要挣扎?”
他伸手在泥地里挖了一下,抓住一只几寸长的蚯蚓来,原来他刚才一直在看这个。
陶瑾的皮肤很白,手上没有一点茧子,像是个清秀的姑娘,只可惜那只手里却抓着一只蠕动的蚯蚓,随着陶瑾的动作疯狂地扭动起来,看着有点恶心,他却没放手,表情有点冷。
“活着还要理由?”陆远思向他走过去,捏断了他手里的蚯蚓,扭动的生物断成两截掉在地上,被雨水一冲走身上的泥土,滑不溜秋地更加恶心。
陶瑾惊讶于陆远思的动作,她自己却只是不在乎的擦了擦手,说:“即便是断成了两截,它也只会变成两只蚯蚓,不会死,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伤春悲秋实在不是陆远思的性格,当然陶瑾也不是这样的人,闻言只是垂下了眼睛,也扶着柱子站起来,对陆远思说:“陆姑娘当真值得钦佩。”
“有人要来了,”陆远思看了一眼院门,问:“小公子特意让我今日早些过来,就是为了听你伤春悲秋一番?”
听了陆远思的话,陶瑾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提起灯笼,不慌不忙地吹灭了灯火,然后走进祠堂里跪着,一边回头笑着对陆远思说:“姑娘就不怀疑是我刻意引诱,准备瓮中捉鳖?”
第79章 陆远思也没和他争辩这种……
陆远思也没和他争辩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不大, 听着来人的脚步声,躲到了暗处。
“小少爷,老爷请你过去。”
来的是陶家的管家, 陆远思经常见他跟在陶甫身边, 能让他亲自来叫陶瑾,看来今晚的确会发生些不得了的事, 只是不知道陶瑾为何要让自己看见这一切。
跪在陶家牌位前的陶瑾站起来,也没反抗,跟着陶管家走了出去, 陆远思毫不犹豫地跟上, 一行人很快来到陶家的主院, 陶甫和几个夫人姨娘都在,和陶瑾同一辈的人倒是只有一个陶玮。
他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色很得意, 陶瑾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向陶甫走去,中规中矩地行了礼:“见过父亲。”
“瑾儿, 你已经反思了好几日,我问你, 你可想明白了?”
“父亲,”陶瑾跪在地上, 头也没抬,语气平缓地说:“那位陆姑娘虽为女子,却不可小觑,她对盐运了如指掌,绝对不可能是外行人,可若是道上的人, 我们却至今没查到半点关于她的消息,现在她明确表示赵让之死和她有关,继续和她作对,对我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陶玮回来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陆远思并不知道,但看现在的意思,他总不能是为了给陆远思说话才惹得陶甫不满。
陆远思忍不住垂下眼睛,便听见陶玮一声不屑的冷哼:“不过是个小娘子,我还以为那盏茗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同意女人做出这等抛头露面的事?就算是真有什么背景,怕也是什么绝户,我们陶家还怕他们不成。”
陶玮的话让陶瑾皱了皱眉,却没反驳他,而是对陶甫说:“父亲,那……”
“别说了!那什么陆姑娘,把你哥打成这个样子,就是向我陶家挑衅,原以为可以结个好姻缘,如今看来,这女人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子,娶不得。”
陆远思:“……”
饶是陆远思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心想说是梅儿在这里,一定能骂得相当过瘾。
就在陆远思走神时,那陶玮开了口:“父亲,那个臭娘们儿的仇我一定要报!不过若是孩儿娶了她,能帮我们更快掌握这条盐路,孩儿也可以忍一忍,等她进了我陶家的门再计较也不迟。”
但凡陆远思再年轻个十来岁,她一定当场上去让陶玮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这世上敢觊觎陆远思的人就不多,敢觊觎得如此轻慢的,这陶玮当得上是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