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特别想替天香好好教训她,但他也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们之间的结还需她们自己解决,他多说无益,而他急召冯素贞是因为另一件迫在眉睫,急待解决的事情。
冯素贞起身,抬首看向皇帝,只见他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奏章,“你且先看下这份奏折。”
冯素贞略感狐疑,她看了皇帝一眼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纸张,退在一旁细细翻看,才看一半冯素贞清隽的脸上渐渐显出凝重的神色,心也跟着下沉。
长沙府突发瘟疫,疫情来势凶猛,已经波及到附近的村镇,每天都不断有人在这场疫情中丧生,已经死了不下十来人。
冯素贞合上奏折递回给皇帝,而后退后两步,微微躬着身子,问出自己心中疑虑,“陛下急召草民,莫非是要让草民前去长沙,协助处理疫情?”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别站着,同样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他翻看着奏折,“现在国事繁重,京师已经堆积很多政务,朕不日就要打道回京,张绍民目前留在京都辅佐太子抽不开身,而长沙疫情迫在眉睫,你又懂医道,所以朕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冯素贞眉头深锁,心里顾虑重重,她离开朝廷十载,早就不过问朝中之事,何况现在她一介布衣,又是女子,如何再继续插手朝中之事。
“陛下,现在草民一介布衣,又是女子,贸然插手朝廷的事,只怕有失妥当。”
“长沙疫情严重,遏制疫情已经刻不容缓,朕真的需要你,只有你前去朕方能安心,至于你心里担心的事你毋需顾虑,你是朕钦点的钦差,是朝廷命官,无人敢说半个字。”
冯素贞看着皇帝一脸凝重,也知道此事刻不容缓,眉微微动了动,沉吟半晌方沉着声道,“草民愿去长沙走一遭。”
“你今晚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至于你要带去长沙的人手,朕也已为你安排妥当,朕知你在杭州有两个结义兄弟,均是仗义之人,朕允准你可将他们一并带去,你也好有个帮手,算是朕对你的恩典,冯绍民,接旨吧!”
皇帝刻意在冯绍民三个字上下足了重音,一一击打在冯素贞的心头,她微闭着眼眸,再睁开眼睛眼里泛着明亮的光泽,她撩了撩了衣服下摆,双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
“臣冯绍民接旨!”
看着冯素贞离去的背影,皇帝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他果然没有猜错,冯素贞虽然离开朝堂十载,但她依然还是那个忧国忧民的冯绍民,而最重要的一点还应该是来源于他的皇妹!
皎皎月色如水,洒下阵阵斑驳月影。
回去的路冯素贞走的极缓,院中景致在月色下多了一份迷蒙的美。
把一些陈年经久的往事翻晒,总有种如若隔世的感觉,或许于意象里早已百转轮回,却感觉在那么一个时刻,在极具恍惚又清晰的意念里,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昨天的重置。
她知道从她接下圣旨那一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的开始,也意味着旧的结束,突然停下脚步,她晒然一笑,是新的开始吗?不过是再次回到十年前,她知道她以后只会是也只能是冯绍民,但还是天香公主的那个驸马冯绍民吗?
她不知道。
抬眸,方才发觉已经站在漪澜居门口,进到院中,眼不经意看向那个自己想看却又不敢看的地方。
灯,还亮着。
这么晚,她还未入睡?
冯素贞在原地呆呆站了半晌,白天天香决绝的眼神,父亲和皇帝的话语一一刻进她的脑海,拂过她的心头,眼眸微动,最终她抬起头举步向灯光亮着的地方踏步而去。
半分浅醉,半分清醒,彻悟,或许便是一瞬间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emmmmm,这章估计有点枯燥,属于过渡章节,驸马爷的榆木脑袋基本开窍了,但本文不是快餐文,只要误会还在,她俩就不会敞开心扉,坦诚相待,所以接下来还会有点小虐,大家多担待!
☆、出发
月光清浅,在冯素贞身后洒下一地寒凉,秋风起处,风吹动她的白色衣袂,也吹起她满腹的心事。
看到天香房中灯还亮着,想着她这么晚还未休息,心中起了想在离开前见她一面的念头,心随意动,身随心动,她如此想的,也如此做了,轻移莲步,便朝着天香的房间走去。
屋内烛火熠熠,熏香袅袅,屏风后面水汽氤氲,给室内镀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并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孩童的嬉笑之声。
看见娘亲身上已经湿的差不多的中衣,落衣坐在浴盆里面双手捂着眼睛,脸上带着无辜的笑,从指缝间的缝隙偷偷瞄向天香,天香瞪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小罪魁祸首,到底还是败给了她那一脸无辜的笑颜,她伸出手指在落衣的鼻子上轻轻蹭了一下,把她从浴盆里拎出来,“你呀,真是个调皮可爱的小捣蛋鬼!再不起身,水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