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在你身后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笑话？”
“不是。”判官这回否认得很快。
宋心悦望着他，眼底隐隐有期待。尽管那些期望，她的理智告诉她，根本不可能。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还会去幻想。
幻想那断开的红线，是不是至少说明了什么。
判官却仍旧如先前一般，像是怕伤到她的自尊一般，尽量温柔地拒绝：“我在冥界许多年都未见过你这般鲜活的人，善良、可爱、活泼、热情，都值得为这个世间保留下来。”
这话真好听。
宋心悦想，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听来可真是让她心里舒坦。
可是没有如果。
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眼眶热得厉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坚定：“你不该这样。你该对我狠一些。判官大人，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可以等到你喜欢的人。”
那眼泪终究没有落下来，判官点了点头。
须臾境在此刻猛烈地震荡起来，判官连忙将宋心悦护在怀中，四下扫视一眼，隐隐又瞧见黑雾悄然飘散，赶忙带着人回到了山上。
山上慕白已经回来了。
恰好瞧见众阎罗端坐一圈，面容沉静严肃，等判官回来，冥主便面容冷肃道：“无尽地狱被动了手脚。前任判官逃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无尽地狱那是远古大能所造，除非冥主根本无人能进。前任判官又是如何逃出？
冥主阖目冥想半刻，面容更加冷峻：“若我所猜不错，便是那时貘异动，我带着慕白和黑鸦进无尽地狱时，已经有魔族混了进去。”
明空直接问道：“可冥界之中若混进了魔族，冥主你应该能感应到才对。”
倒是历怀解释道：“冥主在十殿阎罗未满的情况下又要支撑冥界，又要支撑须臾境，太过耗费心神，早已无暇顾及冥界所有地方。”
“而且，我的大限，早该来了。”冥主叹了口气，将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摊开在众人面前，“我一直靠着禁术维持寿数，就是在等须臾境中下一任冥主诞生。”说着苦笑一声，“本以为不过一场历练，老九都敢这么消失了，应当不会多麻烦才对。哪里知道，那魔族就在暗中盯着。”
“干脆我们直接反攻去魔族！”老七跃跃欲试提议。
立刻被历怀瞪了一眼，随即偃旗息鼓。
“方才须臾境震动，魔族似乎又要来了。”判官道。
斫余思索片刻道：“一次不成，他们休整许久卷土重来，必定胜券在握，不可不防。是否需要去天界寻救援？”
冥主点了点头，用法术捏出几道传音，向天界送去。
但他送完传音脸色并没有半点放松，只道：“天界这几日恰逢三殿下大婚，此处时间空间都已混乱，要做好无法及时来援的准备。”
“我们肯定能撑过去。”明空笑道，“只要冥主不倒，冥界就能撑。”
历怀淡淡瞥他一眼：“别乌鸦嘴了。”
冥主笑了一声：“行了，但至少有个好消息，魔尊与三殿下同时大婚，至少魔尊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那便只剩那些臭鱼烂虾了？”老七又开始激动起来，“看我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冥主最后看向判官，微微叹了口气：“归书。”
判官微微颔首。
“这丫头，你且护好。”
判官应下后，直接在宋心悦身上跟自己绑了一道共生法术：“归书定不会让定魂珠落入魔族之手。”
冥主点了点头。
宋心悦看着那道法术没入身体，耳边听着判官的承诺，竟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讽刺。憋闷地转过头去看那乌云滚滚的天。
慕白像从前那般摸了摸她的头：“你身上有定魂珠，但你也是宋心悦。”
宋心悦笑了一声，偏头看他：“小白师父，你这话跟黑鸦师父说过么？”
见他摇了摇头。
宋心悦望着天叹道：“你要是把这话跟黑鸦师父说一说，黑鸦师父肯定很高兴。”
“是么？”
“嗯。”宋心悦重重点头。
“那等他回来，我跟他说。”慕白久违地笑道。
*
宋云鹤望着眼前的黑影，面无表情。
那黑影十分不满：“我将你带出来，连点好脸色都不给，你这凡人，太嚣张了！”
“我没有求你带我出来。”宋云鹤只道。
“要不是你有用，我才不冒险。”那黑影在他身前踱步，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北边走到南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那团黑影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名半头银发半头黑发的中年男子，他上下打量宋云鹤一眼，笑道：“有意思，冥界居然会因为凡人出现纰漏。”
“他们不会在意我的生死。”宋云鹤打量一番那人，横竖看不出来历，也就未放在心上，语气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