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这样想着,不禁真的开始担心起来,赶忙找了自家哥哥要出去寻人。不料一堆人方行动到门口,便见南觅自己跑了回来。
她松散着发髻,逃命似的跑进了王府,一头栽进白倾沅的怀抱。
“怎么了?”众人忙关心道。
“乱葬岗上有好多流民,县主,那两个护卫大哥都死了,他们为了护着我,自己死了。”南觅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白倾沅懵懵懂懂地听进去,只觉事情不简单。
“流民是哪里来的?”
“这是近些年临近冬季都会发生的乱象。”白今久告诉他们,“虽然盛都还不到入冬的时节,但北郡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飘雪,闹饥荒,百姓们冬日储粮不够,只能逃难到别处,过不了多久,流民只会更多。”
白倾沅耿直道:“既然年年都这样,他们怎么不知道多存点粮食在家呢?”
“不是每个人的手里都有闲钱存粮的,还有乞丐呢,突然落难的百姓呢?”白今久语重心长道,“总之,往后大家若是无事,尽量少出门吧,姑娘家即便出门,也得带够足够的护卫。”
众人纷纷应下,白倾沅带着南觅回房,温言软语安抚了一会儿,也不急着问周美人所求之事。
可南觅的尽职尽责却是刻在了骨子里,她主动说道:“周美人要找的那人,听说当日被召三公子一箭射死后,又被德昌侯府的人拖出去五马分尸了,乱葬岗上根本找不着全尸。”
“委屈你了。”白倾沅顾不得结果是好是坏,看着南觅憔悴不堪的样子,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南觅再怎么成熟稳重,也只是个十几二十的姑娘家,怎么就好叫她出去找什么尸体。
她愧疚地看着南觅,神情满是怜惜。
“县主莫要自责,其实若非流民,本该无事的,只是苦了那两个护着我的大哥……”南觅说着说着也控制不住情绪,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白倾沅抱住她,安慰道:“明日我便派人去将他们安置妥当,你也别自责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的确是她的错。
夜里白倾沅一人独处时,回想着这些荒唐事,不禁真的自己责怪起自己来。当初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不再帮任何人,一心一意想着报仇的,怎么就能心软了呢。
若是再冷血一点,不帮周悠禾,就没有这些事了。
现在好了,又搭进去了自己的人。
她心下懊恼,连带着这一晚的觉也没睡好。
翌日坐在马车中去往前摄政王府时,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泠鸢心疼她,却也没办法,前摄政王府距他们的西郡王行府并不很远,没几下功夫便到了。
白倾沅自己状态不好,却也还要强撑着精神去看召宜。
“小婶婶。”
进门后,她这三个字刚脱口而出,召宜的脸色就变了。
从前听来无比顺耳的称呼,如今却是变了味儿。
召宜神情寡淡道:“人都走了,就别这么喊我了。”
白倾沅端在身前的手一顿,半懵半懂,试探着伸手去够住召宜,稍显亲昵道:“近来身子可有好些?”
“是,好多了。”她问什么,召宜就答什么,一双深切的目光自她进门起便钉在了她身上,叫她毛骨悚然。
她生硬地转折,“那可有什么胃口没有?我给你带了些清淡的小食,装在食盒里都还热乎,还有些我哥哥从西郡带来的特产,我怕你会嫌太腻……”
“不要忙活了。”
召宜止住她无头苍蝇乱撞似的关心,冷眼瞧了瞧屋内,疲倦道:“让她们都出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白倾沅心下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却也只能听召宜的话,赶走了屋里的其他人。
“你知道吧?”召宜不带任何的迟疑,一上来便开宗明义。
白倾沅愣了愣,皮笑肉不笑道:“你在说什么?”
“陶灼和太后的事,你知道吧?”召宜强撑住身体,疮痍满目,字字泣血,“在灵泉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所以当时你想拦着我,不让我去见他们,是不是?”
“召宜……”
召宜见她没有否认,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讥讽道:“多可笑啊,你一个从西郡来的,不过半月就知道了此事,而我却被蒙在骨子里整整三年。”
“我,我也是无意间……”白倾沅束手无措,语句紊乱,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抚召宜这副受伤的模样。
哪想召宜根本不用她安慰,她自己向上抹了眼泪,坚定道:“这些日子我哭也哭够了,伤心也伤心够了,想与你单独说话也不是要你来安慰我的,只是,我还有些东西要告诉你。”
“当初在灵泉寺上,你钟意顾言观的神情未曾向我隐瞒半分,不想进后宫的心思也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白倾沅?”召宜审视着她,“你我不过初相逢,相识不过寥寥,你怎就能如此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