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泠鸢又在外头催了一声。
白倾沅擦擦泪赶紧起来,替顾言观理好衣裳后又推着他往外去。
“你赶紧走吧,每见你一回我都得哭,再这样下去,我再也不想见你了。”她心口不一道。
“真的?”顾言观的问话中莫名带了几分笑话,白倾沅小嘴一撇,“你敢!”
“呵。”顾言观轻笑着摇头,“接下来的那一个,我们会自己解决,你不要再插手了。”
灯火微凉,白倾沅盯着眼前的小灯笼逐渐出神。
接下来的那一个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顾言观已经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了,她这会儿才刚刚进了宫门,距离后宫还有段路。
泠鸢瞧着她虚弱的样子,问道:“要不今晚太后娘娘宫里的小聚就不去了吧?”
“去,怎么不去!”白倾沅原本还蔫蔫的,一听这,顿时来了劲儿,指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道,“我还要她好好看看,我今日是怎么被她那好哥哥欺负的呢。”
泠鸢不解:“那咱们不回宫换衣裳了?”
白倾沅迎头指挥着,“回什么宫呀,直接去慈宁殿!”
***
“太后娘娘救命!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
慈宁殿里头,召未雨正与陶宣用着饭,措不及防听到这么几声凄惨的喊叫,手中的筷箸一顿,看向来人。
此时的白倾沅发髻歪歪斜斜,要倒不倒,发丝凌乱不成样子,面色仓皇,血迹污衣,简直与外头的难民相差无几。她提着裙摆慌慌张张地进来,不小心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一声巨响,摔在了慈宁殿冰凉的地砖上。
殿内原本还很压抑的气氛因她这副样子而消失殆尽,陶宣见她这般狼狈,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招来召未雨一记狠瞪。
她放下筷箸,亲自上去搀起白倾沅,脸色担忧道:“阿沅这是怎么了?”
白倾沅受惊过度,脚步不稳,即便有召未雨扶着,也是爬了两三下才爬起来。
她眼里噙着泪水,在回头看见召未雨的那一刻,才放任它们落了下来。
“太后娘娘,我终于见到您了!”一腔委屈终于有了哭诉的地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召未雨自然是被她给惊到了,一时间牵着人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究竟是怎么了?”
白倾沅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顺带着眼泪一劲儿地往下掉。
召未雨心中疑惑更甚,看向一旁道:“泠鸢,你来说。”
泠鸢急忙跪在地上,脸色是与白倾沅如出一辙的惊惶。
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这才期期艾艾道:“太后娘娘恕罪,我们县主,我们县主她,她实在是被吓怕了呀。”
召未雨迟疑道:“吓?被什么给吓着了?”
“是,是德昌侯。”泠鸢绞着十指道,“我们县主今日本是出宫去看望成柔长公主,与长公主分别后就打算回宫,孰知,孰知就在回宫的路上,侯爷就派了人来请我们县主去一趟侯府。县主瞧着今日天色已晚,想着回宫后还要来太后娘娘宫里小聚,便婉拒了侯爷,又孰知,孰知侯爷派来的人,竟当着长安街众多人的面儿,直接与我们刀剑相向,说今日不去都不成。”
泠鸢喘着气伏在地上,“太后娘娘明鉴,若非今日于长安街上正好碰见了灵泉寺上的顾先生,得他出手相救,恐我们县主,我们县主今日就……就……”
“荒唐!”召未雨大声呵斥道,“德昌侯府怎会如此行事?”
泠鸢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此时只会伏在地上喊:“太后娘娘明鉴。”
召未雨此时已然勃然大怒,看着面前啜泣不止的白倾沅,一半心疼一半心虚。
德昌侯府毕竟是她的母家,召伯臣又是她的亲哥哥,她哪里好简单训斥。
可是再看一眼白倾沅,她此时的精神状况显然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不佳,若是吓成这样了她都不为她主持公道,那他日西郡王进京,她又该如何交代。
宫里头吓疯了的陈贵人已经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白倾沅也变成这样,那西郡就真的没办法掌控了。
“阿沅放心,哀家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怕白倾沅路上再出事,于是后来,从慈宁殿安排送她回宫的人手足有十几个,都抵得上从前召未雨自己当贵妃时出门的阵仗。
从中不难看出她对此事的重视。
白倾沅靠着软枕,吃着南觅喂到嘴边的葡萄,心情甚是舒畅。
“县主真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听泠鸢说,进慈宁殿的时候是真摔了一跤,若是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南觅跟个小嬷嬷似的,一边忧心忡忡地照料她,一边数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