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舍不得。
看见就想抱住啃一口。
起床是不可能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耶稣来了也没用。
“舅舅舅妈一刻钟后到,来看我们,刚给我发的消息。”
非逼白芨使绝招,她也很无辜。
超过头的被子被半夏一脚踢飞,“等我五分钟。”
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当白芨的面脱了睡衣换衣服。看都看过了,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怕啥。
舅舅舅妈要来,十五分钟,任她摆弄,也干不了什么。
挑衅从不迟到。
十一点三十七,收拾完毕,从厕所出来便是敲门声,一个转身,打开门。
“舅舅舅妈好。”
一百八十度鞠躬——脸上的水没擦干,不敢让舅妈发现。
上下一扫,半夏在舅妈眼里没有任何遮掩。
自己看大的小孩,几斤几两她清楚不过。
“小白,你叫她起来用了多久?刚从厕所出来吧。”舅妈毫不留情地拆台,让半夏面子丢尽。
好像也没有,丢不丢没多大差。
“十点她收拾好的,夏夏一直很勤快的。”
“不用为她辩解,我外甥女,我知道。”
半夏赖床的功力,舅妈深有体会,舅舅不发言,但眼睛说出一切。
对白芨是夸赞,对半夏是恨铁不成钢。
“早知人世间的情爱脆弱如许,说再多,我也不会碰,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凡间,不值得。”
衣袖遮脸,皱眉抽泣,半分伤感,半夏做出百分忧愁。
“回仙界吗?我帮你买票。”破天荒,在长辈跟前,白芨首次配合度满分。
羞愧之心,消失殆尽。
“小姑娘,不错嘛,很有潜力。”假装老派的半夏拍拍白芨的肩,上道的点点头。
角色转换顺畅,上句不接下言,内心戏全靠对视传达。
不错呦。
“别欺负小白,吃你的饭去。”舅妈稳稳的一巴掌落在半夏头上,劲是一点没收。
用了半年勾搭来的老婆,气走了咋办?
阿巴阿巴,谁欺负谁呀,近十厘米的身高差又不是假的。在舅妈视线盲区,一脚踢在白芨脚后跟。
一大早……大中午的,挨了两巴掌,她新婚之日,无尽哀愁。
长桌两端,三个人盯半夏吃饭。
这个点,太晚了,舅舅舅妈也是吃完饭来的,不给白芨找麻烦,大冬天做饭,冻手。
白芨比半夏早起不是一时半会,房间收拾了,饭做了,等半夏等不到,又得了舅舅会来的消息,先半夏一步吃了饭。
全场关注下,半夏倒是想狡辩,可肚子不允许,她还是实话实说吧,刚起又没什么丢人的。
在半夏眼神暗示下,白芨主动挑起话头。“舅舅舅妈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远的亲戚办席,我们要回趟老家,来问一句你去不去。”全程目光直视白芨,完全无视半夏。
本是一个人的活,两个女生,舅舅一个人不好来,舅妈又不好意思,怕遇到不可描述的事情。
咳,也怕被强行喂狗粮。
这才两个人选了个中午的时间来。
“可以。”婚礼结束提出回老家,白芨再迟钝也该明白舅舅这番作为的含义。
若是不承认的人,跪在地上求也不带回去,认同的人,管你男女,带回去认个脸。
饭碗里探出个脑袋,身上压力骤减的半夏胆大回归,“我也去。”
说起来,自外公下葬后,半夏再没回去过,若和白芨一起,她倒很乐意。
可以和外公外婆介绍一下白芨,下去以后,多多关照。
“吃你的饭,没你的事。”为白芨准备的,半夏横插一脚,惹得舅妈拿起抹布,跃跃欲试的手想用发白的抹布堵住半夏的嘴。
“老一辈讲究落叶归根,小夏外公外婆的坟墓都在那边,到时候一起去祭拜一下。”
舅妈压人舅舅解说,分工合作。
“我……”咽下嘴里的饭,“能不去吗?”
“你哥不去,你确定也不去?”
……
“去。”
老一辈寻求落叶归根,也忘不了重男轻女,夏家她们一大家还好,同姓的亲戚不一定。
哭丧送葬,女子被要求待在后面,不许上前,抱骨灰时,也是夏瞭抱的,半夏想最后碰一下外公,椅子腿粗的棍子直接敲在胳膊上。
白细的胳膊以肉眼可见的舒服红肿起来。
现在想想,那是舅舅发火最恨的一次,火葬场的扫把拿在手里,追在那些倚老卖老的人背后舞,老学究性格的舅舅,骂完了一辈子的脏话。
半夏还是摸到了外公的骨灰盒,肿成桃子的眼泛起血丝。
打那起,夏家这一支和同族的关系冷了下来。
外公的坟每年维护,还必须要有小辈,夏瞭不去,半夏不想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