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格空无一人,时格走到院子,时妈豪爽的笑声从隔壁破茶传来,肯定又是在张罗两人顺利完成社会实践的别样庆功宴。
两家父母总是这样,本微不足道的过场也要来个隆重的仪式证明值得。小破格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乳牙掉落到明眸皓齿的成形、从学年初的穿上校服到学年末的脱下校服、从书房贴满的奖状到书架上方的奖杯证书……每个珍贵的第一次都定格在两家人庆祝的复古照片上。
“妈、禹姨,我去叫禹破回家吃饭。”时格依靠在破茶篱笆前。
禹妈慈祥哎了声。
离八点还有一些时间,可时格发现自己的心跳雀跃得厉害。
“禹破,你在破格街见过这张图里的松绿吗?”破格街警局里,刘叔拿出汗哥被困白屋的窗户局部截图。
禹破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收住后干净利落回答:“没有。”总不能老实交代是时格的梦境陪伴物。
“时格是不是知道什么?”警务人员的敏锐洞察力虽不值一提,但在关键时刻从不会掉链子。
来到破格街的这段日子,刘叔寄居山上的竹阁里,闲暇时喜欢独坐在竹林包围的小潭旁看清泉石上流。恬淡寡欲的性格加上自然的慰藉,顺便把一些事情从头至尾梳理,发现提线木偶的频繁出现似乎与时格那怪异的病症有牵扯。哪怕想法牵强,但只要一放在这个没有解释的世界就允许他的想法存在。尤其是夜晚竹子彼此的摇摆冲撞,那嘎吱嘎吱的响动像是预兆暴风雨。
禹破断然否定,“刘叔,我和时格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那些疯病成魔都是他们自身偏离正道的内心在作祟。
刘叔额上皱纹紧绷,目光犀利。禹破毫不畏缩,抵挡着,也毫不给脸色。
“禹破。”吴怜从受审室出来,脸色苍白,手里的血已经干了。
刘叔先注意到蚂蚁音量,“好了,先回家吧。”
“时格和这些事是两条平行线。”禹破不依不饶,“不是所有带血区域都得有人拿张抹布善后。”
所以就可以明目张胆借着自己受侵害为由,拿起所谓自卫武器解决事端吗?刘叔这样想着。因为在他的认识中,禹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目无王法地以牙还牙,但某些特例又让他无法反驳,就像这次吴怜的“正当防卫”。
吴怜抄起巷角的石头砸向周维侧脑,鲜血染红了尖石——
周维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慢悠悠骑着小电驴路过兮桥后便换道行驶,温柔细语:“走周记糕点铺可以抄近道。”
身后的吴怜冷艳,“好。”嘴角带抹邪恶。周维得逞地笑。
“冷不冷,可以靠着我?手可以放进我的外衣兜里。”确实是难得的关怀。
“还好。”吴怜现在双手都很忙,指尖在平缓晃荡的屏幕上飞快。
消息发送,通讯接收者是陈楠。
吴怜:陈楠,周维喜欢开一些超出普通朋友的玩笑吗?
陈楠快速回复:从不。怎么了?
吴怜:他现在对我说的话的含义不亚于卢保珏爸爸。还有,他现在骑行的方向离我家越来越远。
陈楠简短几字,却很有分量:你们在哪?
吴怜:你现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过几秒,周维的电话铃声响起,却被快速挂断。
吴怜不敢点破周维的小把戏,怕迁怒他后没收自己能够保持联系的通讯物。
身后冷风一直灌,周维像是察觉到什么,刚要扭头查看,吴怜就轻靠在他的后背,“有点冷。”
“那就靠着吧。快到了。”周维满意地说。
低头查看消息,陈楠的连环消息。
陈楠:你们在哪?
陈楠“拍了拍”你
陈楠:出什么事了?
陈楠:吴怜?
……
吴怜开启了“位置共享”
吴怜:我尽量拖着他,希望你能帮我,如果可以的话,报警。
陈楠站在酒格前拦出租车,心提到嗓子眼:好。
小毛驴骑过周记糕点铺不久后进入一条荒芜小巷,即使是白天,一眼望去还是阴森森。而巷墙上高高的飞檐尽头就是一簇簇浓绿,是从酒格破茶蔓延过来的绿林。
“这小破车没油了。”周维重重踹了一脚电动车,怒火带笑。
吴怜后退靠着墙角,趁着周维背对的间隙把手机扔进隔些距离的落帚草丛。
蹲坐在一旁,周维也紧挨,左手不自觉左伸。
“聊一聊你闯荡社会的事吧。”吴怜把自己的手交握膝盖前提议,实则拖延时间。
周维左手抓空,却因得到另一个甜头而开心。开始呱啦呱啦讲起自己的热血创业史,很励志,不过那只是他脑海中的远大蓝图罢了,与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