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动作的落下,裴麟两眼一空,顿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的时候,便不会记得今日所见所闻。
叹了一声,沙如雪很快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然后便仔细端详起了那枚被自己生生从应千歧体内拔出来的龙鳞。
看着看着,他忽然只觉一阵稍纵即逝的熟悉感从心底浮现而出。
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枚鳞片与自己有着什么关联?
沉吟片刻,青年仍是无法从白茫茫一片的记忆里找到什么线索,不得不又拨开那些血肉,重新将龙鳞埋入了男人的胸膛深处。
“就这样让你死掉的话也太不好玩了。”?沙如雪说完后就俯身贴上了男人微凉的唇,并将三毒火种过渡进去。
应千歧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梦里的沙如雪一言不发,却一直用悲伤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无声告别。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应千歧却隐约能感觉到那种无法表达的情绪。
一片死寂,犹如整颗心已被彻底焚烧成灰。
在看到青年黯淡的双眸后,他的脑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沙如雪......”
听到这声微弱呼唤后,正在为他换上干净衣服的白发青年顿了顿,第一次没有像是从前那样抗拒这个名字,反而神色略显迷茫地怔住了。沙如雪于恍惚中低下头来,只见一滴泪珠缓缓自应千歧眼角滑落,很快就消失在了鬓边。
他到底是在为谁而流泪呢?
青年抬起手来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再次睁开眼睛时,应千歧盯着头顶的床帏看了许久,凌乱的记忆碎片还是没能让他清楚得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依稀只记得沙如雪好像伤害了自己,毕竟那一瞬间的错愕与不可置信过于清晰,但在事后他却又忆不起任何发生在肉身之上的感觉。
带着疑问从床上爬起来后,男人这才发现青年并不在房间里,他顿时就披上衣服起身,推开房门下楼找人。
楼下的一张餐桌旁边,同样也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了的裴麟正在殷勤地给沙如雪夹菜:“段先生,尝一尝这个吧,为何你什么都不吃?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而白发青年的视线却望向了窗外,在雪花坠落于窗扉之上又逐渐消融之后,方才对他轻声道:“裴师兄,可是我想喝酒。”
“酒......?”裴麟愣了愣,“空腹饮酒不好。”
沙如雪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应千歧听到裴麟口气一变,立刻就过去和店小二要酒了。
他于是也走过去坐下,“火宅之主,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来人是他,沙如雪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为什么这么问?”
微微蹙起眉,男人迟疑地开口:“......我总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是不是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他说完后,青年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便换了一个话题:“喂我吃。”
当裴麟拿着酒回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顿时让他有些火冒三丈。
只见男人夹了菜,但是还未递过去时白发青年就凑上来一口咬住了筷子,将菜吃完后又朝着对面之人眯起眼笑得如同一只狐狸那般,甚至还含着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话,只不过他们的距离有点远,裴麟无法听见罢了。
勉强忍耐下醋意,裴麟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段先生,酒来了,我和你一起喝吧。”
“好啊。”沙如雪懒洋洋拿过酒盏,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你也来一杯?”
对此,应千歧只是摇摇头道:“我不喝酒。”
这是实话,从小到大傅忘道便告诫他执剑之人最忌饮酒,一旦让醉意占据了上风,那势必会影响到出剑的速度与精准度。
闻言,沙如雪难得也不强迫他,遂与裴麟共同畅饮。
应千歧虽然不知裴麟藏了什么心思,但他也能看出对方的言行举止好似过于反常,劝酒劝得毫无间断,两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直把满满一大壶酒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看见沙如雪已经是面色微红,裴麟喝酒虽然也上脸,但他轻易不醉,却偏要装出一副自己喝高了的样子,借机往青年身上靠去:“呃...!段先生,我、我好像......好像有点醉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应千歧拉住了衣领。
轻描淡写地将目瞪口呆的人从沙如雪身边拉开,应千歧道:“裴少侠,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庄重一些为好。”
裴麟被他狠狠噎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原本略显空旷的客栈里忽然进来了几个人,皆是一身风霜,有的衣物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看上去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