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非愣了愣，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陆昭谏的眼神是冷的。
他伸手撑在了他的胸膛上，无声地表示着拒绝。
两个人唇瓣相距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不过陆昭谏还是止住了动作，英俊的脸上是淡然而略带着讥诮的笑容：“怎么，看清楚是我之后就不打算再投怀送抱了么？”
他好像一直都以为，他故意与第二人格接近，就是想要借此跟他上床。
温知非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不是的，我不是来找他的，不是来找他对他……”顿了顿，他有些艰难地吐出了这个词语，“对他投怀送抱的。”
“不是？不是投怀送抱，你会主动亲他，陪他睡？”陆昭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在突然之间正色了起来，比起侮辱，更像是真的因为疑惑而发问，“我真的很好奇，你费尽心思，那只知道哭的窝囊玩意儿真的知道怎么操你吗，还是连这个都要你自己脱光了躺床上一步一步的教？”
“我和他没有，没有那样！”温知非厉声否认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是他的确没有那个想法，他和那个小东西也从来都没有逾矩过，他不能这么冤枉他。
“那你岂不是很失望，又是亲又是抱，整晚睡在一起，他却连对你做点儿什么的心思都没有。”对于他的否认，陆昭谏又曲解成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的手从温知非上衣探进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腰，“既然你这么贱，我成全你啊。”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
之前不论说得多难听，温知非都能够忍着，至少表面上不会有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今晚却根本绷不住。
一切都好像成了狡辩，温知非在陆昭谏的抚摸下战栗着，接着一把抓住了他在腰间撩拨的手，急得跟要哭似的，“我没有想跟他发生什么，我只是因为他害怕才陪他睡觉的，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做了。我来你的房间是因为……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就一会儿……”
他眼睛里蒙了一层水光。
陆昭谏微眯眼睛，眸中情绪复杂，随即他抽回了被温知非抓着的手，像是终于不耐烦这无聊的游戏，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的四年里，我会不会害怕？”
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及这个问题。
他这样问，是因为他不在的四年里，他也很难过吗？
温知非失神一般，怔怔地看了眼前人好一会儿，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落，“对不起、对不起，我离开，我……”
陆昭谏用冰冷的眼神审视早已泪流满面的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可温知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如今的关系，和目前的时机，都不合适谈论那件事情。
于是温知非只是不停地在眼泪中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陆昭谏知道他给不出一个答案，没心思再听他说这些废话，语气淡到没有任何的感情：“四年，你不在的每一天他都能过来，凭什么你回来了他就不行？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和他离不开你。”
陆昭谏说完并不理会温知非会有什么反应，他直接从他的身上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到地上，接着便关掉了灯，将室内归于一片漆黑。
温知非知道陆昭谏这是愿意让自己今晚留在这里了，可他并不觉得丝毫的开心，反而是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牢牢地抱住了自己，极其压抑地小声抽泣着。
他看出来了，他不是生气，他因为这件事情恨他。
最后就这样哭累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直到这时，地上的陆昭谏才缓缓地起身走到了床边，在黑暗里他静静地凝视着温知非，半晌不受控地伸手试图去摸摸他的脸，可就在即将触到时又猛地收回了手，在身侧克制地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做出这样依赖，仿佛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心动，想要好好去爱一爱。
可惜温知非面对的是他陆昭谏，他表现得越情深，只会越发助长他那无法消弭的恨。
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却损失了老婆以后的亲亲和陪睡业务的小哭包。
第9章
晚上陆昭谏没有回来，他一般晚上都会工作得很晚这很正常。
温知非现在想想自己昨天跑到他房间里主动抱了他，最后还闹成了那样，悔得肠子都青了。
又想陆昭谏说的那些话，觉得如今再要面对他，一天比一天的压抑和无所适从。
他给自己做了晚餐，刚准备洗澡，公寓的门铃就被摁响了。
陆昭谏是有钥匙的，而且他总是减少在任何一方面与他的接触。
温知非疑惑地打开公寓的门，就看到夏秘书恭敬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完美的职业笑容。
“温先生你好。”
夏秘书跟了陆昭谏很长的时间，是知道陆昭谏身体情况的少数人中的一个。
“你好。”温知非礼貌地打完招呼，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奇怪地问道，“陆昭谏人呢？”
夏秘书解释道：“是这样的，陆总刚刚结束了应酬，喝了点儿酒，我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再醒过来……”
后面的话没说完也能猜到了，等到醒过来就变成了第二人格。
以前两个人出现的时间稳定，且第二人格醒过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医生照料，夏秘书只知道情况，却并没有接触过，感到束手无策也很正常。
夏秘书继续道：“是这样的，陆总身上有酒味儿，怕你生气，他不敢贸然回家。希望我来跟你解释一下。”
这个说法有些好笑，毕竟真正的陆昭谏从不在意他的看法，而那小东西现在这般也实在是太小题大做。
温知非哭笑不得，“他人呢，叫他回来吧。”
夏秘书侧过身子，朝远远地站在走廊里，耷拉着脑袋的男人道：“陆总，温先生说不和你生气，快回来吧。”
陆昭谏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马抬起了脑袋，急匆匆地就往这边跑，冲过来就要抱住温知非，嘴里还喊着：“哥哥。”
温知非想起昨天说的话，便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在陆昭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抗拒他的时候，就被温知非牵住了手，拉到了身后。
要抱抱的。
陆昭谏不大开心地蹙起了眉头，末了目光落在自己被温知非握着的手上，又觉得格外甜蜜地笑了。
夏秘书大概第一次见自己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上司如此，眼神很是复杂。
温知非没管身后陆昭谏是什么表情，对着夏秘书道：“辛苦你送他回来了。”
“分内的事情，接下来就麻烦温先生了。”
温知非点头“嗯”了一声，夏秘书便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温知非回身看着面前的人，脑袋凑过去嗅了嗅，严肃地看着他道：“好像喝了不止一点啊。”
“不是我。”陆昭谏睁大了眼睛，惶恐地看着他，否认道：“我没喝！”
温知非本来也就是逗逗他，见这个反应就笑了：“我知道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喝酒是坏小孩做的事情，哥哥不喜欢坏小孩。”他说着晃了晃脑袋，模样有些难受地道：“哥哥，我头晕。”
“头晕是吧。”温知非牵着他往卧室走去，“洗完澡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
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温知非不可能时时关注他的情绪，给他拿了睡衣，在把浴缸放好水，接着伸手试了试水温，最后挤好牙膏放在一旁。
温知非准备好一切，转身的时候却发现陆昭谏正满脸哀怨地站在浴室门口盯着自己看。
“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忿忿道：“不公平！”
这话也没个由来，以至于温知非完全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陆昭谏闷闷不乐地道：“我一醒过来就是晚上，永远都是洗澡睡觉，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跟你待在一起。”
怎么还计较起这个来了？
陆昭谏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基本上已经很晚了，温知非要么是睡了，要么就是两个人闹得不愉快，彼此避之不见。
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跟这小东西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要多过于真正的陆昭谏，毕竟他们连一次心平气和的沟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