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但笑不语,他总不能在魔尊面前说,是为了牵制魔尊吧?
陌清看向祁安,语气轻柔道:“你若是不愿意去,就不用去。”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仿佛这不是在天界,而是在他的地盘上一样,让她任意仗他的势。
祈安不傻,能听出他话中意思。
她现在身子乏累,而且转正事宜也还未办好,心头挂着事,的确不太想去应付天帝。但她又不能不顾及,这魔尊的势一旦借了,有些事或许就说不清了。
权衡之下,她最后只能道:“走吧。”
*
神使带他们来到了阳煦的神府。
不得不说,神仙只要愿意用心,办事效率是极快的。祁安不过睡个觉的功夫,原本被法术摧残得破败不堪的神府,如今已休整完好,且比原来的还要富丽奢华。
进入府内,所见之处皆是金碧辉煌,雕栏玉砌。
祁安看迷了眼,不由心生感慨,啧啧,果然是三殿下的神府,一间书房都比她住的那几人同住的院子都要大,令仙好生羡慕。
陌清瞧见她挪不开眼的样子,身子稍弯,凑近她耳朵轻声道:“如果你喜欢这种风格,之后元潼宫也可改成这样的。”
祁安微微一怔,想起之前在魔界元潼宫住的寝殿,也很是不凡,虽然比这神府的装潢低调一些,但其中摆设用品皆是一等一的宝贵。
元潼宫与这神府各有各的风格,但若真要相比起来,她倒是更喜好元潼宫那种内敛的奢华。
想到这儿,她脱口道:“不用了,元潼宫现在的风格就很好,不用改。”
一说完,她便反应过来,这元潼宫的装修如何关她何事?
她正要再补一句,就见陌清嘴角一扬,眼中满是笑意,“你喜欢就好。”
祁安:“……”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寝殿。
房间内,天帝正端坐在桌前,不耐烦地用指甲盖敲着桌子,一声比一声扣得重,若是再等不到人来,他可能都要将这桌子给敲出几个洞来。
而阳煦则坐在床边,形似一块会呼吸的望妻石,静静守着玥娇,眼中满是怜惜。
当看见陌清总算来了后,天帝停下了手上动作,寒着脸道:“请魔尊前来可真是不容易。”
魔尊随意地在天帝边上坐下,毫不见外地用法术净了净桌上两只未用过的茶盏,边添茶边道:“挺容易的了,一般人想要见本座,哪儿个不需要提前大半月排队?这也就是天帝你,本座才那么快就来了。”
说着,他向站立在一旁的祈安招了招手,“来,这茶闻起来不错,坐过来尝尝。”
祈安看了眼天帝那如冰窖一样冷的脸,生怕他待会儿要气炸了,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还是维护一下他们天界大佬的尊严。
她垂首恭顺道:“天帝在上,小仙不敢同坐,小仙站着就好。”
陌清轻叹一声,笑道:“祁安哪儿都好,就是面子太薄了些。”
天帝默然看向面子薄的祁安,恍然想起当初她来找自己讨要那五千清心珠时,看准了他理亏,耐她不能,便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险些砸了天清殿。
也不知是这魔尊年纪轻轻就瞎了眼,还是祁安看人下碟,把那些悍妇手段尽使到了他身上。
祁安察觉到天帝投来的质疑目光,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这时,原本守着玥娇的阳煦闻声而出,一见到陌清,便严声质问道:“玥娇身体里的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关她?”
阳煦一连三问,气势汹汹。
陌清斜眼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祈安从中听出了一丝嘲笑之意。
陌清优雅地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后,又轻飘飘的瞥向天帝,慢条斯理道:“看来三殿下在天界娇养得不错,想来平时很少自己花心思做事情。”
阳煦单纯,没有听出他的暗讽,再次逼问道:“你回答我!”
天帝微微皱眉,沉声喝止:“阳煦,慎言!”
天帝发话,阳煦不得不噤声,可仍用充满怒意的眼神狠狠谴责了陌清一番。
陌清挑衅地瞥了眼阳煦,随后慢悠悠开了口,“你瞧她这样,还不知道本座为何要关她吗?”
阳煦沉默了。
陌清又道:“她发狂时,你可曾看出她有什么不同?”
阳煦静了片刻,似在回忆,沉吟半晌后,回道:“她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突然就对我出了手,招招都像是要我死,而且实力也强得可怕。”
陌清笑了笑,“不愧是天帝之子,这都能看出来呢。”
祁安:……
阳煦那纯真娃真以为陌清在夸他,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这我自然能看出来,但我不明白,为何她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陌清转身看向他,漫声道:“因为那身体里的本来就不是她。”
第18章 第 18 章
上一任魔尊瑜方与尊后桓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魔界出了名的模范夫妇,实乃魔族伉俪之楷模。
直到二百年前,瑜方从外界带回了一名妖族女子,这份美好才破灭了。
那妖族女子名叫苗衣,妖力薄弱,容貌却极其美艳,一双桃花眼,只消看一眼,便能将男子的心魂勾了去。
并不意外的,瑜方也成了那众多为她着迷的男子之一。
瑜方将苗衣带回元潼宫娇养了起来,给了她与尊后同等的权利,还给了她远超尊后的宠爱。
桓竹对瑜方的负心感到痛苦,且觉得他此举是在打她的脸,因此对瑜方和苗衣心生怨恨,为此还去找了苗衣麻烦。
然而苗衣擅蛊惑人心,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软糯糯的几声“姐姐”便将桓竹也拿下了。
此后桓竹对苗衣虽常冷眼相待,但暗中还是吩咐宫人好生照顾着她。
尤其是在苗衣怀孕那段期间,她更是亲自监察她的吃穿用度,比自己怀孕时还要上心。
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善心养了一条蛇。
苗衣临盆的那日,黑云翻墨,雷霆万钧。
孩子即将出生之际,整个元潼宫忽然被浓盛的妖魔之气所淹没。
女子生产,是气息最为薄弱的时候,断不可能在此时突然爆发出这等强盛的力量。
桓竹和瑜方察觉到不对,闯入寝殿中一瞧,只见负责接生的魔族全都死了,而苗衣的肚子外环绕着黑色的雾气,直通屋檐之上。
他们见状,以为苗衣被邪祟纠缠,立刻施法去驱逐那诡异的黑气,没想到,却被苗衣躲了开来。
苗衣死死护着她的肚子,一脸防备且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们。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黑雾是苗衣主动招惹来的。
苗衣哭着求他们,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引得他们心疼,也为了拖延时间,她缓缓道出了她隐瞒的一个秘密。
几年前,她所爱之人被妖帝杀害,她一直想要向妖帝复仇,奈何她法力浅薄,没那能力报仇。
后来,妖界一领地妖王反叛,与妖帝打了三天三夜,最终差了一手,被妖帝俘下,只待妖帝修养恢复后,押送至泗弥谷封印。
那妖王知晓一旦被封印进了泗弥谷,他便永无翻身之日。被关押期间,他放出一缕夹带着法力的魂魄穿牢狱而出,找到了对最是憎恨妖帝的苗衣,与她达成了协议。
若是苗衣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献祭给他,让他附身到她孩子身上,待他重新获得身躯,实力完全恢复后,就替她杀了妖帝报仇。
苗衣一心只有报仇之事,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并让残魂暂时附在她身上,直到她诞下孩子后,魂魄才会转移,并侵占孩子的身体。
瑜方听完她所言,愣神许久才回神,“你既有意中人,为了他宁愿拿自己的孩子做牺牲品,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
面对瑜方真挚又痛苦的神情,苗衣念起了他和桓竹对自己的好,唯一一次没有骗他:“因为你是魔界最强者,你的血脉力量能让他在最短的时日内恢复法力,甚至比之前更强。”
瑜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子,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利用他。
他的心似被整个揪了起来,又痛又恨下,他作势要对苗衣出手,但看见她的面容时,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法术一偏,只是将她身侧的被褥碎成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