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来忘记所有事情,殷从梦没忍住开口道自己是他夫人。
一边唾弃自己趁人之危,一边不舍得告诉雷七真相,她就这样自欺欺人着。
雷七刚一恢复记忆,她便察觉了,只是不愿接受。
她为雷七恢复记忆而高兴,但她也希望雷七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她希望美梦不要醒。
“你很好,说你是废物的人都是骗你的。”
雷七想说不是,突然被唇上温热的触感惊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殷小姐那双明眸。
他连连后撤,却见殷小姐已经脱去衣服。即使这些天来他已经与殷小姐有了夫妻之实,雷七依旧羞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就在他即将打开门冲出去的时候,听到一句话。
“你若出去,我便就这样跟出去。”
声音不大不小,他却不敢再动弹,把门关得紧紧的。
背对着她,雷七进退两难,“殷小姐,你,怎可如此…”
“你是想说轻浮吗?”
雷七没回答,却听她清冷的声音突然有些失控,“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么,只有你!我鼓起勇气才敢向你迈步,你却只把我往外推。”
雷七依旧死死守着门,不敢回头,“为什么是我……”
从来没有人真正选择过他。
他从小便是孤儿,艰难长大后第一次被选择是被敬王爷看中,选做护卫。
他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第二次被选择是被钟十三接近,被当作“朋友”。
后来的结果是,他被敬王爷辞退,被钟十三接连背弃。
他就不是受人欢迎的存在。
这次,他想在被抛弃之前,自己离开。
“你就是在嫌弃我……”
身后的声音突然变小,雷七却听出她难以抑制的悲凉。他连忙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我雷七对殷小姐绝无半分嫌弃。”他只觉自己配不上殷小姐,怎会嫌弃她。
他怕殷小姐这样明艳的人儿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失去浑身散发的光亮,他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那你为何要走?”
雷七沉默片刻,“我想找到我自己。”他一直以来都活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在此之前他从未觉着有何问题,也没想过改变。
遇到殷小姐之后他才知道,人生可以是绚烂丰富的,是有色彩的。
他想找到真正的自己,他不想永远是灰色的。
“什么时候找到?”
雷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直到殷小姐来到跟前他才回神,见她已经穿好衣服。
“走吧。”
低头望着那双眸子,听她说自己可以走,雷七却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仓惶点头离开,他不敢细细感受。
收拾好东西,和殷小姐告别,雷七出了殷府却见有人在等着自己。
那人有些面熟,雷七隐约认出是王府的人,他有些疑惑。
得知是敬王爷念自己救下王府中人有功,邀自己重回敬王府,雷七跟他同去。
好像自己,也不是时时刻刻被抛弃……
雷七感觉找到了一点点自己。
重新回到敬王府当护卫,雷七却不时想起那明艳的女子。
心里好像满了一些,又好像依旧空着。
去看望苗八,雷七看到他掀起衣服展示肚皮上的疤。狭长的伤口被缝合起来,还未完全愈合,但看起来缝得很好。
以前几乎从未有人主动和他说话,雷七也不会主动开口。现在见苗八把自己当作好友,连伤疤都向自己展示,他终于不再向外推拒递过来的温暖。
“你怎么好像很高兴,明明伤得这么重。”他很是好奇
苗八听到这话,笑了笑,“你不懂,这是救春燕留下的伤疤,和普通伤疤能一样么。”
想起因伤疤未完全愈合而险些被钟十三得手,他讪讪道,“当然,还是不受伤最好。还好你帮了兄弟一把,否则……”
救春燕受的伤和平时不一样?从苗八房里出来,雷七想着这话什么意思。
突然想到若是为殷小姐受伤……那自己定是极乐意的吧。能救下她,自己受些伤又何妨。
明明已经离开殷府,却总是想起殷小姐,怎能如此……
雷七摇摇头想将她的身影从脑中挥出,却反倒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明明那些记忆像隔着一层纱,越想忘掉现在却越发清晰。
“施老师,你终于戴上这枚簪子啦?”
小婉之前就见她戴过一次,是去秦府的时候,后来再未见她戴过。
本以为是她不喜欢这枚簪子便没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见她虽面无表情,却透着化不开的愁绪,小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愈发乖巧。
金銮殿上。
“战事颇紧,末将愿请缨率军前去西北边疆。”孟管辉垂首。
“准。”
“敬王爷天纵英才,若前去边境定可运筹帷幄,大转局势。”魏鸿才开口。
“臣附议。”
敬王爷抬眼望向开口附和的那人,发现是平日未关注过的一个小官。
殿上陷入短暂的安静,一众臣子都悄悄抬眼望向皇上。
“准。”
听到皇上让敬王爷去边疆,底下的臣子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愈发断定皇上不喜这个弟弟。
这敬王爷在轮椅上坐了六年,最近才刚能站起来,就被派去边疆打仗,皇上莫不是想……
“皇兄,你,你为什么…”
琰王爷得知皇兄让五哥去边疆,便连忙入宫见他,连练功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他近来听闻有人传五哥想篡位,说什么“敬王爷锋芒太盛,恐有反意。”如此荒谬的传闻他听到只是一笑了之。
他知道皇兄和五哥之间不会出现夺皇位的的争端,这传言毫无道理可言。
五哥确实有治国之才,但他并无当一国之君的心思。他不想被拘束,不想因帝王的身份妥协些什么。琰王爷以为皇兄对此亦是心知肚明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皇兄为什么派五哥去边疆。
他的腿才刚好,边境凶险,五哥亦无带兵的经验,去边境怎么想都不是个好选择。若是,若是五哥被困在轮椅上六年好不容易能站起来,去一趟边境回来后再次重伤卧病,他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
“边境需要展承。”
听得这话,琰王爷说不出话来,皇兄居然开始拿大义来压人。
皆道皇家薄情,他是不信的。父母疼爱,哥哥们也总是包容自己,他觉得即使生在皇家,也并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现在想来,竟是自己太过天真。
五哥腿伤不能行走的时候,皇兄派能工巧匠特意为他制作出轮椅,也为他遍寻名医。
如今他的腿终于好起来,能站能行走,皇兄却开始对他有所忌惮,将他派到那苦寒边境。
心思太过明显,谁都看得出他不想让这个兄弟威胁自己的地位才把他支出去。甚至……最好落个一伤半残的,再无取代他的可能。
琰王爷看了眼皇兄,扭头便走,他要和五哥同去。
听父亲说魏鸿才在朝上提议派敬王爷去边境,袁书萱找到他,“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性格有些偏执,他也不会做这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看到她眼中满满的失望,魏鸿才忍下心头的苦涩,“边境危急…”
第62章 第 62 章
“那你怎么不去。”
袁书萱受不了他明明是存了私心却装作为大局着想。担心边境为何不自己请缨前去,慷他人之慨算什么。
“我没那个能力。”
“他也从未带过兵,他被困在轮椅上六年,如今腿刚会走路。推这样的人去领兵打仗,你可真是,真是……”
她说不出骂人的话,转身离开。
她亦知边境局势不乐观,可正因如此,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派合适的人去么?
让敬王爷去,兵败而归,岂不是要多折去那么多兵士。他们文官之间的博弈何苦让那些将士流血,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不,你待在京城。”
听到五哥说让自己待在京城,琰王爷一阵气恼,怎么都拿他当小孩子看。他已经不小了,他也想做些什么,他不想总躲在哥哥们身后什么都不干。
“边境凶险。”
“那你还去。”琰王爷说完这话就顿住,是皇兄要求他去的,并不是五哥主动请缨。
他转身离开,准备再次入宫,他要皇兄收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