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惑然不解。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因为本君胸襟宽广,不拘小节,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她眯了眯桃花眼,笑得有些蔫坏:“所以,不管我对你做过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咯?”
他以为她指的是给他揉胸的事,不由面颊微烫,不自然道:“当然。”
话说回来,她这笑容有些熟悉呢!
她这才取出七纵琴,双手奉上:“神君不必找父神了,他唤你来,是要我给你赔罪的。”
“是你!”
他讶然,眼底怒意陡生,拔毛、盗琴、烧神邸、卖雀翎,单独拎一件出来,都足以让他咬牙切齿。
她见状不对,忙将七纵琴护到一边,半带威胁道:“你若不原谅我,我就不还你琴了。”
他被气笑了,伸出手,不客气道:“还来!”
“我不!”
她往后退了两步,鼓起脸道:“其实,我也不怕你,反正你也不是我对手,可是父神说,若得不到你的原谅,我就得禁足,外面的世界我还没玩够,不想因为你就这样被困住。”
他感觉有些心塞,哪有人这般道歉的,不诚心就罢了,还净往人伤口上撒盐!
他用力捂住胸口,以免将肺气炸了。
她放下七纵琴,一步跃到他面前,拂开他的手,便自顾自地揉上了他的心口:“我看出来了,你喜欢我这样。”
妩媚的桃花眼里泛着三分天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纯,但他的气的的确确就这样,被她给揉没了。
她眨了眨那双盛满星辉的水眸,巴巴望着他:“你原谅我吧!”
他微地蹙眉,想推开她,却又不舍:“你对谁都这样?”
“就只有你,你是我第一个道歉的人呢!”她摇头,诚恳地解释。
“哼!”他不屑地别过脸,可心里的暗爽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是我第一个欺负的人呢?”她紧接着道。
他又开始心塞了,心塞过后,好像还有点自豪。
她停下手,摸了摸下巴,暗自嘀咕:“不过,这招似乎很好用,我……”
“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
他抱回七纵琴,收入神元中,义正辞严道:“我原谅你了,不过,这招只准对我用。”
“啊?”她气馁道:“可我还要向很多人赔罪,如果不能用这招,那我还要想其他招,那多烦呀!”
他闻言,额上青筋暴突:“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她掰着手指数道:“太上老君,玄武神君,丹霞仙子,斗母元君,乌延鬼君……哎呀!数不清了!”
她懊恼地抱头,闯祸一时爽,挽救火葬场!
最后,是他带着她,向诸位神仙一一赔礼道歉,其实,只要搬出曦皇的名头,谁也不敢为难她。
那时,他怀疑神主是有意放任她四处闯荡的,因为在她惹出这堆祸事前,没有人知道曦皇还有个女儿,唤风曦。
经此一役,扬名六界,纵使后来曦皇寂灭,神界失了神主,她亦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而他当时的小小心思,不过是阻止她少不更事,四处留情,只因,他已情动,会……嫉妒!
回想旧事,心头涟漪阵阵,有丝苦,有丝酸,有丝涩,还有丝……甜。
“我在此地徘徊数月,竟不知这里还供奉过你。”
一滴晶莹,滚落眼眶,滑下面颊,黎烨轻轻合上双眸,情不自禁地吻向神像……
曦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第88章 第088章 友人还是情人?
“啊!”
一声惊呼,将黎烨从忘情中唤醒,他信手一挥,将神祠复原,布幔一扯,覆回神像上,继而潇洒转身,对来人一笑。
来人披散着湿发,穿着半湿的干净衣裳,正是沈烟。
沈烟见是他,心情安定的同时也不由愣住:“你,哭了?”
黎烨一惊,伸指碰了碰脸颊,指腹微湿。
他一怔,随即镇定地一抹泪痕,恢复往日笑容:“灰大,迷了眼而已。”
沈烟将信将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黎烨淡定道:“周掌柜说,你来采莲,荒郊野岭的,我不放心,便来寻你了。”
沈烟咬了咬唇,有些不甘:“我明明告诉他,我是出门采买私物的。”
黎烨软语笑道:“你想采莲尽管与我说便是,一个人出门难免不便。”
他说着,打量着她这一身狼狈。
沈烟羞红了脸,慌忙将褡裢抱入怀中,转过身去,微恼:“不许看!”
黎烨轻轻一笑,抬指弹出一道金光,笼在她身上。
沈烟登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不一会儿,湿衣湿发便被烘干了。
沈烟受他恩惠,有些难为情:“谢谢你,本想以莲入香,给你个惊喜,却还是被你发现了。”
“谢谢,我很喜欢。”黎烨踱到她面前。
沈烟顿觉臊得慌:“我还没调制好,能不能成尚未可知。”
黎烨不假思索道:“你做的,必然是好的。”
沈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尴尬,这样毫无条件的信赖与肯定,她若调制不好,都不好意思见他了。
“把莲给我。”黎烨朝她伸出手。
“嗯?”沈烟虽不明所以,仍旧照做。
黎烨凝聚神力于掌心,手中的五彩华光,渐渐化作一个色彩斑斓的琉璃瓶,他将白莲插入瓶中,托到她面前:“这只琉璃瓶里装的是仙露,用它养着,花儿便不会凋谢。”
沈烟喜出望外,她原还担心白莲不能久存,有他在,真是做什么都方便。
“阿黎,谢谢!”她将瓶与花小心翼翼地放入褡裢中,笑若桃花盛开。
黎烨跟着笑道:“是我要谢你才对,为我费心了。”
沈烟粉黛低垂,这谢来谢去,没完没了了,被他这般对待,她都不知要如何回报才好了。
黎烨刚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又觉不妥,缩手,笑道:“走吧,天快黑了。”
沈烟闻言,忍俊不禁,黎烨不解:“怎么?”
沈烟笑道:“自从在彼岸城相遇,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走吧’。”
黎烨一想,果真如此,不禁笑将出声:“好,我不说,你来说。”
“诶?”沈烟一愣,随即好笑地配合道:“好,我们走吧。”
沈烟当仁不让,当先走了出去。
黎烨滞后一步,回眸又扫了眼神像。
等踏出神祠,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他才悄然施法,让神祠周围乱草丛生,层层叠叠,葱葱郁郁,将神祠掩盖得严实。
光阴荏苒,不觉间已过两月。
这些日子以来,沈烟过得很充实,白日里研究香方,调制香粉,晚上挑灯夜读,查看古籍。
她想不到,黎烨这里竟有许多她闻所未闻的香谱,整颗心都浸淫其中,渐渐走出情伤。
黎烨是个很可靠的朋友,平日里话不多,若是说,便总能说到点子上,在香道上给予她很大的帮助。
无事时,她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可一旦她遇到麻烦,第一时间出现的总是他。
有时她在想,这样一个风流洒脱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呢?
只因,夜深人静时,她不止一次看见他在屋顶上喝酒。
那时的他,清辉染身,形单影只,眉宇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凤眸迷离,依稀有光,流转摇曳,似盛满离情别绪。
他在思念谁,又在为何悲伤?
这一夜,她又看见他邀月独酌,依然斜卧在高高的屋脊上,这次,她忍不住抬头问道:“你为什么总在屋顶上喝酒?”
黎烨垂眸看她,眸光深邃:“你要上来吗?”
“哈?啊!”
未及她想明白,人已被他伸指一勾,带上屋脊,坐在他身旁。
他仰望夜空:“怎么样,近些看月亮,是不是更亮些?”
沈烟随他望月,摇了摇头:“万花谷中的月亮比这里的好看多了。”
她说到这里,不由一顿,随即岔开话题:“不提这个了,你有心事?”
“何出此问?”
沈烟不好说得细致,打马虎眼道:“常看你独自在屋顶上喝酒,想当然耳。”
黎烨浅笑:“习惯而已。”
“哦。”沈烟无话,双手托腮,对月发呆。
他既不愿说,她便不该多问,就像他对自己一样,也从未强迫她说些什么。
黎烨瞧了瞧她,大约是今晚有人相伴,竟生了几分闲聊的雅兴,难得话多起来:“想起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