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飞机到抵达目的地，从入场到现在坐在场地内，顾泠泠觉得走这一趟是真的……无聊。
没有许婷，没有晏池，他们都在后台的休息室。
顾泠泠一个人坐在颁奖台下的座位上上，用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要不是昨晚睡多了，只怕是现在她都快要瞌睡了。
其他人周围邻座还总有几个相熟的能暗戳戳的小声说上几句话，但顾泠泠别说是台下了，就算是现在这一个个上台领奖的，她一共都不认识几个。
也就是刚开始落座时笑着跟周围人打了个招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泠泠是连嘴都没怎么张开过。
听着台上主持人那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讲话，顾泠泠小声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偏，换了只胳膊继续撑着下巴。
时间太久了，手麻。
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啊？
怎么感觉这么像是过年时候到不太熟的亲戚家拜年呢？
不过算算日子，好像也的确是快要过年了……
顾泠泠思绪飘散，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
她把自己的定位放得很准，就是过来陪跑的，所以和身边人那肉眼可见的紧张不同，她压根就没怎么关注领奖台上事情。除了跟着大家伙鼓鼓掌，其他时候都是用手支着下巴，两眼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
当然了，表情看上去还是挺认真，起码不仔细看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走神。
“……有请颁奖嘉宾，著名青年导演——姜时亦。”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顾泠泠眼神微凝，下意识地收回了些许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了现在正一步步走上颁奖台上的那道身影。
姜时亦穿着一套黑色正装，把他那纤腰长腿展现的很好，而且还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全身都透着股清冷贵气。
啧，这斯文败类范。
顾泠看到姜时亦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怎么也在？
但紧接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了，他当然在。
其实自从那天顾泠泠去姜时亦工作室把话说开后，他们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她又听夏里说，姜时亦最近好像也和她一样在忙新电影的事情，而且比她还要忙上很多。
慢慢断了联系，渐渐疏远，其实顾泠泠觉得这样的情况才正常。
她毕竟是在姜时亦说喜欢她的时候开口拒绝了的啊，连拐弯抹角都没有，直接明着对姜时亦说了‘不喜欢他’这几个字。
告白被拒，就凭姜时亦的傲气，他不避着她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就算是电影节的邀请函，他不也直接给了夏里让他转交给顾泠泠，自己连个电话都没打。
想到这里，顾泠泠嘴唇轻动，无声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气！’
她都放下了上辈子的那点事情，真心实意地把姜时亦当师兄处，结果姜时亦这边倒是矫情起来了。
男人，你的名字叫小气吗？！
顾泠泠这边心里还没骂完，就听见姜时亦站在台上，一边看着手里的手卡，一边对着身前的话筒，轻声念道：“……恭喜【最佳剧情长片】获奖者——《全员恶人》顾泠泠。”
心下一凛，顾泠泠的脑子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心跳就先一步漏跳了半拍。
？？？
随着姜时亦话音落下，啪啪啪——四周一片鼓掌声陆续响起，顾泠泠一脸茫然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听着旁边人笑着跟她说恭喜。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扯出了笑容，对着其他人点头示意。
然后当她把视线重新放在了领奖台上，对上姜时亦那透过镜片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后，顾泠泠意识回笼，眼睛睁大，整个人一颤，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这是得奖了？！！
看着自己出现在台上大屏幕里画面，顾泠泠心底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情绪不是雀跃和兴奋，而是庆幸：幸好听了晏池的，没有真的穿着羽绒服过来。
第79章 获奖感言
一直等顾泠泠走上了领奖台, 站在灯光底下的时候，她还都觉得脚下漂浮，有些迷糊。
顾泠泠在颁奖台的中心位置站定, 姜时亦走上前来。他很认真的看着顾泠泠，眼神不带半分闪躲, 并且在将手中的奖杯递给她的时候, 身子微微前倾下弯, 轻声在她耳旁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来：“恭喜。”
“谢谢。”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随着姜时亦话音落下而扫过她的耳畔, 顾泠泠下意识地回答道。
而当她抬眸迎上姜时亦视线的时候，姜时亦已经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地后退了一步, 把整个舞台上汇集的灯光全都留给了顾泠泠。
看着因为灯光而显得一片漆黑其实什么都看不清的台下，顾泠泠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是的, 她得奖了, 在New Prominent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最佳剧情长片奖。
很正常, 她可是天才！
不过是个最佳剧情长片奖，有什么好惊讶的。
New Prominent电影节的确是偏爱喜欢用充满文艺气息, 用电影揭露各种社会现象的导演，但她手上奖杯上刻着的字样又不是【最佳导演】，只是【最佳剧情长片】。
她这么天才，难道不值得一个【最佳剧情长片】吗？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候, 顾泠泠就完全调整好了心态, 下巴微抬，姿态从容，缓缓地从嘴角扬起了抹自信又闪耀的笑容。
“这是你们A大的学生吧。”坐在下面的其中一位观众在看到顾泠泠在镜头里所展现的这副姿态后, 也跟着露出了丝笑意来，然后用手肘轻轻捣鼓了下坐在他身边的人。
“是，刚毕业。”答话人的语气里下意识地透着几分自豪。
问话的人好笑地看了眼他脸上的炫耀和夸赞，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口回怼，只是跟着附和了几句：“看着是挺不错。”
然后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再不错也不是你教的，不就都是A大的吗？
……
虽然顾泠泠坐在台下的时候觉得谁都不认识，可她也不是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透明。
是，大部分人顾泠泠都不认识，也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顾泠泠的存在。
这个圈子说小呢也不小，毕竟一块广告牌砸下去，砸中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说自己是导演。
但真进了这个圈子，在他们眼里，能被被纳入这个圈子，真正称上是个导演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些人，特别是新人。
New Prominent电影节本来就是一场导演圈的大型聚会。
顾泠泠能被邀请来参加电影节就足够证明，就算没有正式见面与交谈但也有很多人从各种各样的途径来知道和了解她。
而且，她可是A大的学生。拉帮结派、各分阵营的现象在那个圈子里都并不少见。
再说，王桐华这群A大老师们也不只是在上课的时候那顾泠泠来激励刺激还没毕业的学生们，很明显，他们在朋友同行间或多或少的也提到过顾泠泠她的名字。
掌声渐歇，灯光汇集，镜头聚焦，顾泠泠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抓着身前的话筒架，按照流程，是该她发表获奖感言了。
“……”
顾泠泠这时候是已经完全醒过神来了，但获奖感言——不好意思，她还真就一点也没准备。
虽然脑子一片空白，但顾泠泠也没停顿多久，她微微低头，对着话筒开口说道：“很荣幸能在New Prominent的舞台上获得这个奖项，谢谢所有《全员恶人》的参与者，同时也很感谢在过去造成《全员恶人》最终呈现的每一次选择。”
对，她就是在谢谢自己过去的决定。
简单的两句话后，顾泠泠脚步微挪，就准备抬脚往台下走去。
一直站在旁边盯着顾泠泠的主持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脸上神情明显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顾泠泠的说话会如此简单短暂。
出于职业素养，他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打算举起手中的话筒，继续下一个流程。
但此时的顾泠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侧到一半的身子又被她自己给转了回去，重新低头对着话筒说道：“同样，我也希望我即将开拍的下一部电影会比《全员恶人》更加优秀，谢谢大家。”
好险，差点就忘记打广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