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省钱抠门,这位得是大家。
谢辰回府后,与大嫂二嫂并着两位侄子用了午膳,席上小侄子谢几轲盼秋猎盼得抓狂。
太子新赏了他一把新弓,只他使得,谢几洵这样的文弱书生连拉都拉不动,把谢几轲得意得四处炫耀。
秦氏看不下去,一巴掌拍过去,恨铁不成钢道:“你光有力气有什么用,跟你大哥哥学学,多读两本书。”
孟氏急着拉住她,柔声道:“几轲像他爹,不是读书的料。小小年纪已有了好武艺傍身,你这个做娘的还不知足?”
谢辰看着两人,半开玩笑道:“文状元,武状元,国公府日后就指望二位了。”
谢几洵斯文地谦虚道:“几洵不知要读多少载书,才能光耀门楣。”
谢几轲异常自信地挺直身子,拍胸脯道:“当然!我谢几轲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日后卫国忠君,好一辈子孝顺小姑姑。”
这是他爹从小就给他灌输的思想,男子汉最要紧是成家立业,与大哥哥一同撑起将来的谢家。其次便是记住小姑姑永远是谢家人,是天赠谢家的女儿,谢家的男儿要照顾好她。
谢几轲深以为然,虽说祖父和叔伯们健在,轮不到他养小姑姑,可只要他活一天,就绝不会让小姑姑在谢家不高兴。
他说话直爽,虽是好意,却又挨了母亲秦氏一脚。看到大哥和大伯母的脸色都有些僵,小心翼翼地低头不语,这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救命!他不是故意提这事的。
谁知谢辰不仅没有在意,眼神温柔,笑着逗他道:“既然几轲有这样的孝心,我可就不怕老了没人养了。”
“小姑姑貌美如花闭月羞花人比花娇,一辈子都不会老。”他说完又补充道:“老了我一定养!”
谢几洵终于崩溃,真的,他往后得敦促二弟多读书,起码多备几个词。夸姑娘只会跟花比像话吗,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
午后醒来,谢辰去江府寻蒙焰柔,约她后日去西郊马球场,务必带上江鄞。
蒙焰柔一一应下,听到最后一句疑惑了:“带江鄞干嘛?”
谢辰解释道:“江鄞在方便,我才能寻个由头过去,光明正大地教蔺长星打马球。”
“???”
蒙焰柔半天没合上嘴,自己扶着下巴道:“四姑娘,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教你的好弟弟打球?你应该巴不得不与他一处出现才对吧。”
谢辰慢悠悠地捧着茶碗道:“我现在觉得没什么,旁人怎么想都行。再说了,就是怕人多想,才需要江鄞嘛。”
蒙焰柔盯着她脸看半天:“他给你灌迷魂汤了?我看你脸红润许多。”
“迷魂汤,你怎么说话跟我三哥一样。”谢辰无奈:“我不过是想让小伙子高兴高兴,教一会儿就走,装作顺手的事。”
她知道,蔺长星想要与她在人前正常说会话,刻意保持距离虽是说好的,有时候他还是会失落。
“你三哥都知道了,你再不收敛,燕王府知道怎么办?”蒙焰柔说完这句话,没等谢辰说话就自我反省:“好好好,算我说混账话扫兴了。我这不想你们俩细水长流嘛,怕你冒进。”
谢辰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也不恼,“谢谢,把江鄞带上就行。”
“你放心,江鄞肯定到位。”蒙焰柔坐在桌沿,见谢辰放下茶盏,手臂撞了撞她,轻声道:“哎,你家星弟平时表现怎么样?”
“很好。”谢辰平静说完,抬头看见蒙焰柔表情不对劲,警惕地问:“你说的是哪方面?”
蒙焰柔挤眉弄眼:“他会不会太小了?”
“……”谢辰漠然地看着她,确定她问的应该是年纪,移开半边身子:“不小,将将好。”
蒙焰柔又黏上去:“真的吗,我怕他因为小……不会疼人啊。”
谢辰先是面无表情,继而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轻笑道:“你放心,比你会疼人。”
“有多疼?”
“很疼。”
蒙焰柔:“?”
谢辰这是换了个魂在里头吧。
到了约定这日,谢辰坐蒙焰柔的车到了马球场。
今日秋高气爽,天气晴朗且太阳不晒人,何止他们几个,许多熟面孔都在,将圈定的场地分别占了去。
谢辰轻声道:“按计划来。”
于是江鄞过去道:“世子爷,您光是自个儿练可不成,不如喊上小侯爷和谢家儿郎,咱们约一场。”
谢几洵与谢几轲今日也在,谢辰心道老天都帮她。
贺裁风不经意地瞥到谢辰,朗笑道:“江大人,我是乐意陪你打,可我表弟这才学了没几日,上场就是受欺负的。”
蒙焰柔骑马过去,谢辰漫不经心跟在后头,听得蒙焰柔道:“方才远远瞧着,小侯爷教的是好,可惜不够精细。世子这样学下去,不知何日才能上场。”
贺裁风顺风接话:“这倒是,我自己打惯了,教人却没有个章程,天生不是做夫子的料。”
谢几轲急着扬声道:“小侯爷,你还不如让我小姑姑教,当初我们兄弟俩打得都不好,小姑姑一看就知道问题在哪里。”
蒙焰柔心道好小子,省了她不少事情,“那得看你小姑姑愿不愿意了,四姑娘教人打马球是小菜一碟,可惜不轻易出山。”
远瞧那边一圈人高谈阔论,只谢辰坐在马上低着头,似是在走神,脸上冷淡而不发一言。周书汶胸有成竹地料定道:“谢四姑娘不会应。”
她不喜欢这种局面,以她的性子,下一刻便掉头就走。
于是周书汶稍理鬓发,打马过去,打算趁她出来时打个招呼。
谁知下一刻传来的是谢辰清冷客气的声音:“恭敬不如从命,还望世子不嫌小女乱指点才是。”
周书汶:“?”
第41章 夫子 这是私会情郎还是培养全才
谢辰话一出口, 周边顷刻间都是赞成起哄声,谢几轲尤为高兴。他朝蔺长星抛了个眼色, 意思是“兄弟我厉害吧,这么牛的师父给你找来了”。
江鄞与蒙焰柔不动声色地默契对望,让开一条道让谢辰策马过去。
贺裁风则轻扯缰绳,麻溜地跟谢辰交换了个位置,手里的画杖挽了个花,有模有样地叮嘱道:“四姑娘,我这表弟悟性不高啊, 您得有点耐心。”
蔺长星眸子亮得炫目,给谢辰作了一揖,“有劳四姑娘了。”
她道:“无妨。”
谢辰方才在旁边看了一会,蔺长星该学的规则与技巧都学了,贺裁风也算尽心尽力。
他之所以上不了场, 是不适应在策马时灵活挥动画杖去击球, 打球顾此失彼、犹犹豫豫, 这与他水乡里养出的温吞性子有关系。
归根结底,还是实战经验太少, 他一个人练收效甚微, 以至于学会的技巧难以施展出来。
谢辰带蔺长星到一旁跑了半场, 不断纠正和解说,可谓倾囊相授。
果然比贺裁风教得更细致, 更易操作并学会, 若不是众目睽睽, 她几乎要手把手教他。
蔺长星陶醉在巨大的幸福与兴奋中,好几回望着谢辰的脸发呆。耳边是她好听的声音,耐心且温柔, 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谢辰被他的不专心惹恼,恨不得像当初教谢几轲一样,直接将他打明白,看他还笨不笨了。
顾忌着人多,她满腹不满都压下来,只轻轻唤醒他:“长星。”
“哎!”蔺长星傻气地笑笑,小声道:“姐姐,晚上一起去吃饭?”
谢辰并不看他,脸色淡淡地批评:“就知道吃。”
他不反驳,只是道:“说定了。”
谢辰打马回到众人间,分析蔺长星之所以上不得赛场,正是输在灵巧运用上。而缺乏经验则不能怕上场,要多锻炼才是。
谢几轲兴致勃勃,立即道:“正好场上人多,不如咱们分成两队打个几局,小姑姑边打边教世子。这马球打多了就摸到门道了,可比世子一个人在边上埋头苦练要好。”
此时站在旁边静观的周书汶笑了笑,温文尔雅地自荐道:“既然如此,在下也赶个热闹,给世子做陪练。”
谢辰带着蔺长星去一旁练时,这位周大人便过来看了,其目光专注而幽深,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贺裁风偷眼瞧江鄞与蒙焰柔的脸色,都不是很高兴。
无风不起浪,传闻像是真的。
于是他故意笑着答应道:“周大人有兴致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