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追求你,早点抢走你的心,在你还不知道该如何封闭自己的时候。
早点就好了。
早点喜欢你就好了。
......
每次喝了酒,做的梦都是不完整的,丢失了很多零碎的片段、重要的细节,剩下的都是怅然若失的遗憾。
闹钟响第二遍才把宿醉的人叫醒,天已经大亮,积攒了一个月的勇气早就在写下贺卡上那句话时用光,该来的迟早会来,一无所有也就无所畏惧了。窦忆慈脑子里空荡荡的,一动不动地在被窝里躺了很久,躺到快迟到了才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替自己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翻身下床,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眼镜。
除了一盏未熄灭的灯,床头柜上似乎还有其他东西,窦忆慈戴上眼镜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杯水,还有一盒头痛配方的酚咖片。
水尚有余温,窦忆慈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司喆没走,只是去上班了,四处都还有他的影子,满屋都还弥漫着他的味道。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去客厅,走去厨房,走进卫生间。他看到了司喆扔在沙发上的数据线,搭在暖气上的袜子。杯子里隔夜的茶还没倒掉,牙刷、香水、剃须刀,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一样都没有少。
可当他抬头去看镜子,却又看到了从前没有的,用奶茶色的口红写上去的字迹,左边有,右边也有,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是left跟right,以及下方分别对应的-3.75和-4.25,英文字母搭配数字,涂鸦一般随意,又像某种化学公式,难以名状地浪漫。
他走了,他没走。窦忆慈傻傻立在镜子前,仿佛看到了司喆两手空空登上飞机的画面,没有留言,无须道别,就好像回厦门才是出差,几天而已,除了窦忆慈的心,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带。
第31章
“你喷香水了?”窦忆慈前脚刚踏进办公室,还隔着几米远,迟心心的狗鼻子就捕捉到了他身上的气味:“还是厨房起火被烟熏啦?”
等他走近,再一仔细看他的脸,更惊讶了:“昨晚干嘛去了?这么憔悴!”
吃过药头已经不那么痛了,窦忆慈把面包和豆奶放在桌上,拿起杯子准备去洗,叹了口气,声音听着确实没什么精神。
“司喆身上也这个味儿,没见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说呢,闻着有点儿熟悉。”才一句话的功夫,迟心心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了,手里的小镜子一放,盯着窦忆慈的面包:“你今天怎么没在家吃早饭?”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窦忆慈有点无奈,经过她办公桌时瞥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迟心心脸上的妆,凭心而论化得不错,很适合她,加上没了眼镜的遮挡,长发也披散下来温婉地别在耳后,还真有点女大十八变的效果。
他觉得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迟心心才不管好赖呢,就当窦忆慈是在间接地夸她漂亮,瞬间有点飘飘然了,羞赧得不太熟练:“晚上要跟林宇一起吃饭。”
窦忆慈心不在焉,险些被开水烫到,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养成每天开始工作前都要先泡一杯茶的习惯了。
“哦,那挺好啊,去吃什么?上回那家酸汤鱼的优惠券还在我这儿,要吗?”
经他一说,迟心心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我问你,吃饭是不是应该AA?不能第一次就让别人买单吧?”
窦忆慈估计司喆还得有一会儿才能落地,便坐下来认真帮迟心心做起了参谋。
“嗯,应该是,而且,不是你向人家咨询买保险的事儿吗?你请也是合理的吧。”
“也是!”迟心心茅塞顿开,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窦忆慈又问:“你真要买保险?”
迟心心美滋滋地一抬下巴:“啊,买啊,理财之道,保障先行嘛,你要不要也来一份儿?”
窦忆慈觉得可以考虑,想着到时候也顺便帮老窦看看好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都觉得迟心心今晚肯定会万无一失,约会成功。女博士一高兴,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的“军师”:“明儿你要是还不在家吃,咱俩早点儿出门,天坛北里,我请你喝豆汁儿去?”
一说到早饭,窦忆慈又有点儿蔫了,提不起兴致:“不去了,起不来。”
“怎么了嘛,有什么烦恼是一顿豆汁儿配酱菜,再来俩焦圈儿解决不了的?”
窦忆慈心说,还真解决不了,除非......
除非他也在,能跟他一起吃。就在窦忆慈这么想着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震了,他抱着隐隐的期待拿起来一看,居然真的是司喆!于是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攥着手机冲出门去,一口气跑到消防通道里一处楼梯的拐角,担心让司喆久等,来不及准备便赶紧按下接听。
“喂?”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喘得厉害,没跑几步,心率却飙升得像刚完成了一场马拉松比赛。
但更厉害的还是汹涌的思念。
“上班了?”电话里很吵,司喆好像还没走出机舱。“难不难受?吃饭了没?”
窦忆慈不习惯太大声说话,只能尽量将手机贴近嘴边,好让对面的人能听得清楚。
“我还好,吃过了,你呢?”
“我吃了,飞机餐。”司喆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会儿,窦忆慈其实也有一肚子的话、待求证的疑问,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跟着沉默。他转身面对着窗户,手指在玻璃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写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听着对方的呼吸,片刻后,司喆才忽然开口:“豆豆,视频一下好不好?”
楼道里信号还算稳定,窦忆慈摘了眼镜放在窗台上,迎着光说:“好。”
司喆也找了个角落,身后人来人往,不远处是正在传送行李的转盘。
他还是那么精神,一夜没睡也看不出疲态,视频一通就对着窦忆慈笑,露出一口白牙。
“早,小酒鬼。”
“早......”窦忆慈极力表现得轻松,但实际上他从来不跟人视频,更别说还是在经过了昨晚,借着酒劲儿“表白”之后。此时此刻,无论是司喆,还是屏幕右上方那个小小的自己,都让他一时有些无法面对。
他是真的以为没机会再见了,否则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儿,他也写不出那么直白的话,写了也未必会有送出去的勇气。
救命,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司喆还盯着他看,像在看什么稀罕宝贝似的,弄得他更紧张了,一紧张就开始东拉西扯,没话找话。
“你......你怎么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是吗?”司喆对他的表现一点儿也不意外,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拿吧,贺卡我带走了。”
“!”窦忆慈嘴巴抿得紧紧的,心里有个小人儿在满地打滚,疯狂锤墙:别说出来啊混蛋!
“哦,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
司喆倒笑得十分自然,看不出多余的心思:“谢谢。”又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抱着睡睡得不太舒服?中午有空再补一会儿觉吧。”
“......”
差一点,窦忆慈的手指头差一点就要反射性地去按屏幕中间的关闭键,脸红得不能更明显了,像开了带腮红效果的美颜功能。
不知为何,人不在身边,司喆反而更不想放过他了,就想看他难为情的样子,越厉害越好。
“我应该没理解错吧?贺卡里那句话的意思?”
窦忆慈果然被问得措手不及,慌不择路,张口就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一本书里抄的我以为就是......就是说......大概就是‘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那种两个人相隔千里今后只能在梦中相见的意思吧......好、好那个什么朋友要分别了当然得拥抱一下我是文科生我英语也不是很好你凑合着看看就行了......”
司喆耐心地听窦忆慈胡诌了半天,听完还很配合地反省了一下:“哦,这样啊,看来是我会错意了,用错了方式。”
窦忆慈不吭气了。
那倒也不是......
每一丝细微的反应都被看在眼里,再自然不过,却撩得谦谦君子不想做人,司喆继续:“文科生英语不好吗?那是有点儿糟糕,能看得懂我在镜子上帮你做的标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