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为+番外(8)

作者:枕书客/青衫一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李太傅双手兜在袖口里,晲眼瞧他。没料到,你没料到什么?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便多聊,徐国公客气两句就转而朝宫里去了。

刚进了大殿,承安帝便招手说:“国公快来瞧。”

徐国公摸不着承安帝的心思,小步到了他跟前。入眼便是承安帝写的一个喜字,他的字笔锋凌厉,一撇一捺都刚劲分明。

“如何?”承安帝提着笔,笑问他。

徐国公有些晃神,承安帝生得像昭宏太子,就连他的字也很像。

他也不懂什么字不字的,只跟着笑:“陛下的字越发精进了。”

承安帝搁下笔,拿起纸端详,瞥他一眼说:“没了?”

徐国公顿了顿,看了半天也就是个喜字,他犹疑道:“不知陛下是为何要写个喜字?”

承安帝说:“朕觉得今日有喜事,实在是情不自禁就写了这个字。”他放下纸,背着双手走到了鹦鹉前。

户部侍郎的事?这勉强算得上喜事吧,徐国公想了想,可这跟召他进宫有什么关系。

“不知陛下指的是何喜事?”

年轻帝王笑了笑,尚且还没说话,鹦鹉倒是陡然开口:“喜事喜事!”他笑意更深,声音轻柔地问:“阿宝,什么喜事?”

那鹦鹉扑棱着翅膀,小脑袋歪过来歪过去,张嘴就是:“大喜大喜!”

承安帝收回视线,似乎没了耐心:“朕忘了,畜生哪知道什么是喜事。”

徐国公真受不了陛下这般,他向来直性子,自认为就粗人一个,现在只觉得煎熬得很。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徐侍郎是时候该成婚了,国公觉得呢?”

第7章 京里京外

徐开运年满二十四,论岁数,确实有些大了,比承安帝还大上一岁。

只是承安帝这一句成婚也着实把徐国公搞懵了。

难道那孙子又背着他干了什么事?

徐国公脸上露出些不喜来,硬声硬气道:“陛下何必操心他的婚事,他一贯有自己的主意,老臣也是管不住他。”

承安帝挑眉,这徐国公就是这个性子,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脑门上。

不过他这一句操心么——

承安帝随意把玩着案桌上的东西道:“国公此言差矣。”语气淡淡,颇有些凌厉。

徐国公一噎,梗着脖子说:“老臣并非拒绝陛下的意思,况且老臣也不敢啊。只是老臣那孙儿,他实在性子顽劣,不大听话。”

承安帝笑了笑,转身走到他面前,一双眸子漆黑,像是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他轻声问:“那他,听不听朕的呢?”

这话实在是问得人害怕,徐国公连忙弓腰道:“臣惶恐。”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承安帝背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半百老人。

大殿里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

“大喜大喜!”鹦鹉阿宝又大叫了起来。

凝滞的空气仿佛被打破,承安帝移开视线,抬手一挥:“国公这是做什么,快请起。”

徐国公这会子算是明白了,陛下要给家里的大孙儿指婚了,而且这婚事拒不得挑不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开运那臭小子年纪大了?那也太扯了。

左右徐国公是想不明白的,他脑子里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若是让他去杀十头猪他都愿意,可他在朝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上,他抠破脑袋也弄不清楚。

承安帝声音温和:“朕只是随口一提,国公不必多想。”

徐国公无奈,您刚那句话可不像是随口一提。他嘟囔着,不敢反驳。

“行了。”承安帝脚尖一转往龙椅上走,“国公退下吧。”

徐国公愣了愣,这就结束了?

何公公端着茶水进来,正巧与徐国公擦肩而过,他屈膝以示行礼,却见徐国公魂不守舍地点点头出了门去。

“陛下。”何公公恭敬地奉上茶水。

承安帝接过,揭起杯盖忽然手一顿,意味不明地问:“朕是不是吓着徐国公了?”

何公公紧了紧拂尘,低眉应答:“回陛下,奴才瞧着,国公大人只是一时半会没想明白罢了。”

茶香四溢,浸润着湿气的烟雾逐渐氤氲了承安帝的眉眼。他抿了口茶,目光微动:“那再让国公想想,左右齐国那边的事还得等上一阵子。”

何公公笑着应了个是。

看来陛下是不会将那位公主接进宫了,只是这事何公公也想不通,既然陛下后宫没人,何不收进宫里呢,一来堵上朝堂上那群人的嘴巴,二来与齐国修好,这三来么,自然便是皇家子嗣问题了。

也许是,单纯地不喜欢齐国女子?

徐公公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

“下去吧。”承安帝声音低沉,看起来有些疲惫。

徐公公闻言回神,垂首退了出去。

大殿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珍宝,但却丝毫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有的只是晦暗,一眼看不到底的空旷。

像是个精美的棺椁,冰冷、骇人。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来,下得轻柔且小,寂静无声。

承安帝抬眸,目光深邃悠远。

他忽地想起来幼时看雪,那时候他会在寒冷的屋檐下煮茶,看着水翻滚,冒出泡,然后再度翻滚,再冒出泡。

可是,他已经好久没煮过茶了。

他有了这座皇宫,有了臣子,有了天下。

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十五岁被封为太子,二十一岁登基。他这个位置得来得愈是容易,便愈是显得虚假脆弱。

可是既然都攥在手心了,凭谁也不能抢去。

承安帝眸色沉沉,他缓缓盖上杯盖,重新看起了折子。

***

此时远在西北的阳化城里也飘起了大雪,宁王站在窗前,深黑色的貂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凛冽。

他神色有些凝重,手里的信举在半空。

“王爷。”说话的是宁王妃,她眉间攒着忧愁,往日英气明朗的面容显得有些娇弱苍白。她看着宁王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才轻柔问:“如何了?”

宁王转过身来,将信纸递给她,声音低沉:“救不得了。”

宁王妃接过信匆匆一扫,霎时脸色发白,颤抖着启唇:“锦衣卫竟如此之快。”

之前户部侍郎贪银之多,足足有八十万两,整个南童府,一府四州,全都贪了个干净。宁王妃的表兄便是南童府池州的知州大人,此次他已经被锦衣卫千户蒋铮抓捕,正押往京城。

其实早在他有所察觉的时候便已经写信给宁王,希望宁王出手相救,可宁王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承安帝似乎是在试探他。

这位圣上幼时师承名师,手段谋略自不必说,唯独那性情——他不像雷厉风行、严肃威盛的圣祖皇帝,也不像温善和礼、胸襟宽阔的昭宏太子。

他阴晴不定,时而给人阴暗,时而又给人纯稚的感觉。

宁王看不透这个侄儿。

不等他说话,宁王妃垂眸,声音有些沙哑道:“妾知晓,这不过是表兄的命罢了,只可惜……”

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间,再说不出一个字。要如何说呢?那表兄膝下的一双儿女,还有他身后的整个知州府,现在不过是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罢了。

“不如,不如我们——”她眼中猛地迸发光亮,急切地捏紧了帕子,只是那光随即又熄灭下去。

宁王知道她想说什么,既然宁王妃表兄保不住,那留下他的血脉也是好的。可既如此,便是与陛下为敌,便是在抵抗圣祖皇帝制定的律令。

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宁王摇摇头,上前两步替她理了理鬓发:“这事,没有办法。”

宁王妃眼角湿润,微微颔首:“妾明白的。”

他笑了笑,说:“明白就好。”

送走了宁王妃,宁王脸色一沉,走向了西南一个偏院。

院子里檀香飘动,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透露出不染俗世的宁静祥和。声声低吟从屋子里传出,平稳安逸。

“嘎吱——”

宁王推开门,只见一和尚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面前小桌上摆放着一本经书。

他神情安定,微微闭着眼。

“宁王殿下,终于肯见贫僧了。”他忽然睁眼,脸上带着笃定又沉着的笑。

同其他和尚不同,他身上根本没有干净温和的气质,反而是阴暗的,不可窥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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