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晨跑的味道。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和其他院子里勤奋的下人不同,陶软深深感受到了何谓冷宫。
是自由的感觉。
好不容易睡醒的下人看到院子里弯腰驼背、喘着粗气迈一步都艰难却还是倔强向前跑的陶软,虽然还是很诧异,但有了昨天的经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陶软估算了一下,自己也就跑了一千米左右,整个人就快瘫痪了。
结果自己都跑完了,都没等来早饭。
冷宫的待遇实锤。
陶软觉得被人冷落不是问题,重点是她会饿,她是要吃饭的。
经过短时间的观察,和柳卿反映这个问题多半没有太大的效果,毕竟要是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至于她过门第二天了还吃不上饭。
而她那位所谓的夫君,估计也吃不上东西。
还是得找柳夫人。
陶软将全身擦拭干净,换了身衣服,抖着酸胀的两条腿,颤颤巍巍往柳夫人的院子走去。
由于身体素质太差,只是一个晨跑就耗尽了陶软的力气。
昨天的运动本来就让身体酸痛不已,今天只是简单晨跑和拉伸了一下,加剧了这种酸痛。
柳夫人才刚起身,大丫鬟拧干了盆里的毛巾,为她擦脸。
这时又一个丫鬟匆匆进了屋,告知她三少夫人来请安了。
柳夫人有些讶异:“哎哟,昨天不挺能的吗?”
她还是不满陶软的态度,可念在柳卿不佳的身体情况,她勉强对陶软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她都不怎么喜欢,就当看不见得了。
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一夜之间这刚入门的媳妇就醒悟了。
这么一想,心里头舒服多了。
陶软饿着肚子,顶着肌肉的酸痛,非常艰难地抬起了左腿。
准备跨过眼前的门槛。
可是这腿……
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陶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腿,结果脚背还是撞在了门槛上。
就在一瞬间,她整个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进了屋子里。
柳夫人:“……”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屋里的丫鬟没敢扶,主子没发话,她们是不敢私自行动的。
柳夫人给了个眼神,大丫鬟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前去把陶软扶起来。
大丫鬟也只是意思意思搭把手,懂事的自己就爬起来了。
结果她搭了把手,跌坐在地上的人用双手撑着地板哆哆嗦嗦站起来,结果一没站稳,又跌倒了。
大丫鬟:“……”
也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陶软经历了二度跌跤,眼里盈满泪眶,抿着嘴,极其委屈地吐出了一个字:“饿。”
柳夫人:“……”
陶软继续委屈发声:“没力气。”
她咬着下唇,把娇软柔弱不受宠的小媳妇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起不来。”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媳妇太作是要被休的。
她愿意。
柳夫人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倒不是饿着新媳妇了,而是想到了老三。
老三身体一直没好转反而更加恶劣,莫非是三餐没能按时吃导致的?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三儿子,但她可没有虐待人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说不让人给柳卿送饭。
她知道人都是势利的,可如果下人太过有想法而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件事就不是件小事了。
她语气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陶软觉得坐地上挺舒服,也就干脆不站起来了。
“昨天没吃早饭也没吃中饭,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就去厨房打算给自己做点小菜。”
陶软的脸本来就惹人怜,配合着她落寞低沉的声音,显得万分可怜。
“我确实不知道厨房里的东西是有主的,擅自用了汪氏和赵氏的食材,实在是对不住。”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些,陶软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
……真疼。
太疼了,以至于落泪都显得异常真实。
陶软掩面而泣:“主要是夫君他……”
一听到陶软提起柳卿,柳夫人也留神了些。
“他怎么了?”
“夫君他……”陶软口吻迟疑,面露难色,“他饿得,连与我同房的气力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评被害的柳卿:?
第5章 第五章
柳卿醒得比以往还要早。
他在书房的椅子上躺了一夜。
即便他在椅子上铺了一层软垫,还是硌得慌。
书房空间不大,没有空地可以添置一张床,他便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吞咽下去。
过快的心跳逐渐减缓。
书童为他端来了白粥,他饮食宜清淡,忌口很多,他不挑食胃口也不大,每天早上喝一碗白粥就行。
而且他醒得早,厨房里没人,不用去和厨子争抢位置。
药快没了,恰好日子也到了。
也不知道自己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柳卿的父亲柳严是朝廷大臣,平日公务繁忙,很少着家。
柳严的三个儿子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为人处世也算规矩,大哥和二哥也在柳严的安排打点下获得了不重要的官职。
柳卿则是因为体弱在家养病,而且传言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柳严忠于陛下,拥护下一任帝王人选太子殿下。
而不混迹官场一日到晚只窝在家里的柳卿,是七王爷的人。
柳卿跟往常一样在书房里看书,一般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他。
所以当下人给他端来鱼片粥时,他有些许讶异。
“这是柳夫人吩咐小的给您送来的。”
柳卿看着那碗鱼片粥陷入了沉思。
打从有记忆起就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柳卿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又有人给他端来了一碗羊肉汤。
“柳夫人说,三少爷不必觉得难以启齿,有问题还是要找大夫。”
柳卿还在思索这两句话是何用意时,一名白发苍苍背着药箱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
“柳公子,敢问你发现这个情况大约有多长时间了?”
柳卿按下疑惑,礼貌询问:“大夫所言是指?”
老大夫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柳公子不必感到羞耻,你也不是第一个出现这个问题的人,只要你细细说一下具体情况,对症下药,恢复勇猛是完全没问题的。”
柳卿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不是很明白。”
老大夫叹了口气:“我明白,这种事确实有点伤自尊,可是不举这个情况,是完全有办法解决的。”
“……”
柳卿:“嗯?”
在后院洗衣的丫鬟们低声聊着天。
“你们听说了吗?三少爷,他不举诶。”
“之前我还听说成亲那一晚三少夫人没落红,可不检点了。结果三少爷这情况,似乎错不在三少夫人了。”
“我听说,柳夫人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给他看病。”
“哎,三少爷生得这么好看,不仅病弱,竟然还……”
柳夫人在大堂左等右等,总算等到大夫出来了。
“大夫,老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治得好吗?”
大夫捋着胡子叹了口气:“柳公子他,不是很配合。”
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和气,就是坚持自己没病,不需要治疗。
他见过很多这类型的人,倔强,死活不承认自己有病。
高傲的自尊心使得他们不愿承认自己没有能力。
“那,”柳夫人面露难色,“那可怎么办?”
大夫又叹了口气:“这个之于柳公子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我刚去为他诊脉,他的情况下比之前更差了。”
把大夫送走后,柳卿思索片刻,把书童叫了进来。
“怎么回事?”
书童小心翼翼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踌躇着要不要把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出来。
可要是说出来,极有可能伤了少爷的自尊。
虽然少爷平时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毕竟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指不定少爷生气了呢。
柳卿看着书童吞吞吐吐,语气平和:“说吧,我不生气。”
书童对自家少爷说一不二的性格表示万分信任,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巨细无遗告诉了柳卿。
书童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柳卿的表情,见他果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更加放心大胆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