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拿起一块长条形的木料,沉思一会儿:“包起来,把你们这儿最好的木料都来一份。”
“少侠有心了,心意难得,少侠一定能心想事成。”做成一笔大买卖,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好话一溜烟地往外冒,让宁修都脸色都柔和了几分。
几日后,城门口一辆马车随着人流进入,悬挂在马车檐的铃铛发出独特的清脆响声。
马车绕过繁华的街道,在烟雨楼后门停下,车帘掀起一角,一只素白的手伸出,白嫩的手指上挂着一块葫芦型的令牌,随后,马车再度启程,驶进后院。
“小姐,到了。”
“嗯。”清凌凌的声音响起,舒窈一身红衣走下马车,脚步稳健。
烟雨楼早就得到消息的掌柜已经准备好饭菜候着,一见到她就过来行礼:“少主。”
“小姐。”他身边的一儒雅中年也含笑行礼。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能为少主出力,是属下的荣幸。”掌柜的话锋一转,“不知主人何时能到江南来?”
“月前师父刚回谷了,你很希望见到他?不若我给师父去封信,让他顺路走一遭。”
掌柜的脸色一僵,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干巴巴道:“属下自是希望能再见主人,但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劳烦主人。”
舒窈轻笑一声,迈动脚步:“城中的情况如何?”
“城南的势力已尽数收编,大刀刘不愿屈居我之下,已经离开。”
“嗯,做的不错,你回去交接一下,免得离开时出乱子。”
儒雅中年心里一喜,虽然现在就想立刻离开处理,但面上还是稳重:“是。”
离乡多年,不知道妻儿老母还能不能适应北方的环境。
想到卸任后的逍遥闲适,他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想来你也没心思在我这带着,我就不多留你了。”
儒雅中年先是诧异,然后就是感激,也不说客套话,他确实需要尽早处理:“属下告退。”
舒窈歪靠在椅子上,捻起一片小食:“宁修到了几日了?”
“宁少侠七天前就到了,当天往珍宝阁走了一趟,买了一大包东西。”掌柜的说着,偷偷看了上首的人好几眼。
舒窈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视线都察觉不到,细细咽下小零食,才慢悠悠道:“我要的暖玉可找到了?”
“大块的暖玉少见,我们找遍周围的城市,终于在前几天从一个富商手里换到了东西。”
几个字就能说完的事,他非要用几句话说,无非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上心和难度,舒窈也明白。
“你们费心了,听说掌柜家中孩子天赋不错?这里有几颗玉露丸,就给她甜个嘴吧。”
掌柜的从朱辞手中接过一个瓷瓶,离开时对舒窈的敬重更多了些。
暖玉很快就被送来,舒窈接过锦盒,里面做成敞口盒子状的暖玉正躺在丝柔的布帛间,更显得玉色莹莹,触手生温。
“你们下去吧,不要让人打扰。”
“是。”朱颜朱辞退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朱颜拿了个绣箩给发带绣花纹,最近殿下喜欢上了朱槿,正好做了配那件新衣裳。
舒窈独自待在房间里,桌上的茶盘都被她挪到一边,面前放着那块暖玉,现在里面已经被倒入泛着紫色的药液。
一块碧绿的玉佩从袖中取出,指尖浅浅剑气凝聚,顺着手指的移动在玉佩背面留下一道道玄妙的刻痕。
做完这些,她把玉佩放入药液中,盖上盖子收回锦盒。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到明天傍晚,时间正好。”想到明日要做的事,舒窈不禁轻笑出声,“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被吓到?”
第20章 被利用的长公主(二十)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金乌西坠,玉兔跃出,正是出行的好时候。
为了不让人多等,舒窈特意早了半个时辰出门,结果到了地头一看,宁修早就在了。
“你怎么这么早?久等。”
“等你,不算久。”
舒窈闻言忍不住摸了摸拢在袖子里的小盒子,清凌凌的声音中带着欢快:“我怕你等太久,特地早点出门的。”
宁修看着她,眼神柔和:“是我来早了。”
“我带了东西给你。”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说好了,太普通的我可不会收。”
宁修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包裹着的物件:“全天下只此一份。”
舒窈结果手帕,上面带着微热的温度,让她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一下:“是什么东西,裹得这般严实。”
长条形的,难道是发簪?
“竟然是手链!”舒窈眉梢上挑,脸颊上的梨涡浅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喜,“我喜欢这个它。”
她的手指摩挲着剑形的坠子,喜爱之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像我的玄霜。”
“是玄霜。”看到她这么喜欢,宁修也跟着嘴角微扬。
舒窈把左手递到他面前:“你给我戴上。”
宁修握剑的手紧了紧,随后把剑挂在腰间,捻起手链。
“好了。”
他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舒窈收回手左右看了看,大小正合适。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到他眼前,手腕左右转了两圈:“好看吗?”
褐色的剑坠子带着丝丝银线,衬得她肌肤胜雪,莹白如玉,宁修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声音比之前低沉了一分:“很好看,与你很配。”
“手链配,送手链的人也配。”
宁修闻言连忙转过头来,带着几分心思被戳破的无措,正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似盛了一湖春水。
.
“……就是这样,以你的能力,进入剑阁前五不成问题,不过还是……宁修?宁修!”邵安说到一半发现好友又一次摸着腰间的玉佩发呆。
被刻意抬高的音量成功惊醒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宁修,他抬起头来冷冷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冷到掉渣的语气透出明显的不满:“何事。”
“何事?你还问我何事?感情我说了这么多话,废了这么多口舌,你一句都没听进去?”邵安用力捏着扇子,一句敲一下桌子,显然气得不轻。
“我说你怎么回事?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这么不对劲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手指一用力,扇子刷地打开,“你遇到什么事了?别跟我客气,有问题尽管开口。”
邵安突然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事情真的严重到连他都变了脸色的地步。
只见宁修站起来,修长的手指在腰间的碧色玉佩上抚过:“阿窈亲手做的。”平淡的语调中带着满满的炫耀。
“???”
“!”
邵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猛地站起来,手中快速摇晃的折扇显出他纷乱的内心:“真的?”
“她还真看上你了?!”他绕着宁修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打量,“你就一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哪里讨她喜欢了?奇哉怪哉。”
宁修斜睨他,嘴里吐出几个字:“孤家寡人。”
邵安: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被宁修这么嘲讽的一天。
也许这就是现世报吧。
之后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而舒窈也牢记自己“柔弱”的人设,每次出去都在所有地方表现自己的娇弱。
这般大概过了小半个月,宁修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很确定,在他们确定关系前,舒窈一直都目标明确想打败他师父,但现在却这个非要做出这般姿态。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宁修再三思索,还是觉得这样不好。虽然能被意中人依赖他很高兴,但一名剑客无论如何都不应荒废自己的修行。
他踌躇一二决定去找舒窈:“阿窈。”
“嗯?”舒窈依旧是一身火红色的长裙,但与初见时的锋芒毕露不同,这红色衬得她如枝头娇花,柔弱无依。
宁修看到这样的她,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决不能让一个绝世剑客毁在自己身上。
“阿窈,你似乎与上次见面多有变化。”不能直接问,委婉点,万一刺激到她就不好了。
舒窈闻言一笑,灿烂明媚,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眉头微蹙,笑容浅浅:“真的吗?很明显?”
看着她的脸色变化,宁修神色更加严肃:“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