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候爷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其实不能怨金戈那小丫头,是我太过宠着青儿了,让他越来越嚣张跋扈,成天游手好闲,胡作非为,都赖我有养不教之过。啊!”
萧楚不便多言什么,只是场面道:“兴许还是年纪尚小,顽劣罢了。”
老爷若有所思缄默少许,“其实……青儿是薛天与柳如之子。”
萧楚闻言脸色陡然一转,“候爷这话可当真?”
“我已近古稀之年,生死名利都已看淡,担心今日不与你说出真相,怕是来日再无机会。”
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染上一层斑驳的忧郁,“当年云、薛两家被下狱时,柳如刚好带孩子外出走亲,由我负责追回母子,那时孩子刚刚满周岁,我不忍稚子被牵涉其中无辜丧命,便私下里与柳如商量,以她之死换稚子之命,所以柳如为了孩子自刎而亡,我随意找了一具孩童的尸体,带着柳如的尸体一并交了差,那时庆儿满月的孩子刚好夭折,便由青儿代替了,这一晃便是十七年,能在死之前把真相吐露与你听,也算有个交代了。”
萧楚一时间五味横陈,谈不上悲喜,只有唏嘘。
遥想当年薛天圣意难违勉强迎娶了云南鹤,却被无视冷落,而后杳无音信多年定有婚约的柳如找上门,被纳为妻室,很快孕有一子,着实伤了云南鹤的心,多次提出和离,却因战事频发未能如愿。
而后云南鹤数次出战救薛天与危难之中,最终患难生情,嫌隙消除,彼此相惜,只是还未等金戈出生,云薛两家便下了狱。
郑青云属薛天的子嗣,与云家毫无血缘关系,萧楚除了感慨与唏嘘,并无他想。
反之倘若是云家血脉的话,那定是另一番不一样的心境。
只是不得不感叹命运的作弄,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兄妹俩会成为你死我活的仇人。
萧楚心下纠结不已,不知该不该让俩个孩子相认,如果让俩人相认,真实身世势必给俩个孩子造成心里负担,思来想去有些得不偿失。
萧楚还是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俩人相认,老候爷也表示赞成,俩人一拍即合,将真相继续隐瞒下去。
萧楚将随身携带的双螭龙佩玉一分为二,一半赠于郑青云,一半留给金戈,而后告知俩人遇到此物携带者,万不可伤极其性命,以此避免兄妹俩相互伤害。
走之前萧楚去看了看郑青云,见到人便觉得有些失望,方方面面不及金戈半分,不过能受老候爷的照拂,也是其莫大的造化,可以受皇家荫蔽,一辈子衣食无忧,便也用不着担心。
离开候府时已是子时三更,夜色更深沉,大街小巷灯火零丁,偶闻一两声犬吠之声。
事情远比想象顺利,让萧楚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对朝庭忠心耿耿的郑候爷,尽然做了一件有违君命的忤逆之事,难能可贵的是依旧把他当作云家人,并且毫无戒备地将真相吐露给自己,可见郑丹心对云家人的信赖绝非一般,着实让人欣慰。
倏然间就见几道身影如月下幽灵,在客栈屋顶上飘移,萧楚松弛的面色沉入黑夜,脚下生风,飞檐走壁向着客栈闪身而去,随冷喝道:“哪来肖小之辈?鬼鬼祟祟有何居心?”
沉冷的声音划破夜幕的寂静,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那几抹身躯微顿少许,转身相向立于飞檐上袍衣猎猎的萧楚,紧了紧手中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冷寒光兵刃。
月光皎洁,几人的衣着样貌依稀可辩,没做任何掩饰,年龄参差不齐,以萧楚丰富的生活阅历,可断定来者应该不是官府中人。
只是他突兀的出现,显然让作贼心虚的几人措不及防的凌乱,但很快又镇定自若,“你又是谁?”其中有人问道。
“你不配知道。”萧楚已经意识到了几个不速之客的来意,既然不是冲他来的,便是冲金戈来的。
想来武林榜上金戈的无心之举,已被有心人察觉,整个武林便蠢蠢欲动起来也是不可能,沉寂了十七年的江湖令,龙啸籍再次进入武林中人争相掠夺的目标。
“老子管你是谁!谁有本事谁先得,我们寒山宗门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如此,萧楚冷哼一声,“哦!原来是冷苍穹门下弟子,那可真是失敬了。”
“正是!冷苍穹师尊他老人家三年前已仙逝,现由我二师兄冷云白接任新掌门。”
其一洋洋得意道。
“冷云白!”萧楚念着这个并不太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冷笑一声,“消小无名之辈口出狂言,倘若是冷苍穹,兴许看在他开创寒山宗门的份上,我还会敬他几分,冷云白便不值一提了罢!”
赤LL的鄙视几个门下弟子自然受不了,“你他娘的又是哪根葱!敢辱我寒山宗门……”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萧楚打出一式隔空掌,挥手间强大的气流带着强劲的飓风,将那叫嚣之人掀下屋顶,坠地而亡。
“云上于天掌。”
声音极其的微小,却收入耳际,萧楚对着夜色冷冷的道:“藏着做什么?出来吧!”
“云家人!”
不确定的话音,随着五道身影在萧楚的召唤声中闪了出来。
“是又怎样?”
萧楚并不觉得以云家人自称有什么不妥,在他的意识里他永远是云家人。
“真是新鲜,没想到云家尽有如此之多的落网之鱼。”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
“不知道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按寻常事处理。”
“那你想怎样?”
“云家乃叛国之徒,江湖败类,人人得儿诛之,身为武林中人自然要行大义之道,对云家余孽定是要斩草除根。”
“大言不惭!你又算那根葱,也敢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单我天山阁剑派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得问问众多武林人士,敢不敢诛你云家余孽。”
男子话罢对着空旷的夜色道:“大家都出来吧!就用不着壁上观,想着得渔翁之利了吧!今日不把云家人拿下,谁也别想得到江湖令,龙啸籍。”
转眼无数条身影相继闪现,将孤家寡人的萧楚围了一个结实。
只见后者不屑地冷笑两声,“还真是热闹,一帮道貌岸然鼠辈,自诩名门正派,却冠冕堂皇行着下三滥的作风,真叫人恶心,许久未开杀戒,还真是有些无聊,今夜就用你们来温习手法了。”
“大家伙齐心协力拿下云家人,剩余的事宜咱们再做商量,不然谁都别想得逞。”
天山门剑派虽排行武林榜只有第十五,其玲珑心机却可排前三,在其的煽动下,其余的几个门派也很识时务地点头附和。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具体是云家那一号人物,但只要是一个武林中人,都道听途说过有关龙啸山庄的云家,其出神入化的云家剑法,高超卓绝的武艺,震慑人心的兵器,无不让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很多人都在武林榜上都见识过金戈的身手,即使是后来中毒败下阵来,但依旧让在场所有人记忆犹新。
☆、惜别离
即使知道争夺江湖令与龙啸籍有万般的风险,却依旧挡不住人心的贪嗔。
当云家人现身江湖的消息一出,不管哪门哪派且不自量力地抱着侥幸的心里,拼死一搏也要争上一争。
“大家不要怕,云家人如真有那么厉害,当年就不会被九大门派清剿,也并不是每一个云家人都如云南鹤那般的厉害,一起上!”
一干人等在天山门剑派的煽动下,摩拳擦掌一涌而上。
萧楚不急不慢,拔了剑正要迎身而上时,肖达已飞身上屋顶,切切的解释道:“手下来晚了。”
“不在房间里看护小姐,你出来做什么?”
“谁用他看护了,这些人是谁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真没礼貌。”
金戈挑站在突出的檐角之上,裙裳翻飞,若扬逸飘,慵懒而目空一切地扫着一帮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俩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一触即发的场面,但实际局面已势在箭上不得不发,一干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六五十号人没撑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狼狈不堪,手无还手之力。
金戈娇笑几声,嘲讽道:“不堪一击,还出来丢人现眼,歪瓜扭枣,有辱观瞻,还不滚蛋!是想屁股开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