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细白的手扶在龙椅椅背上,这等放荡形骸之事,她还是第一次做,可却能生出解脱的快意,桌上的奏章早已在方才纵情之时挥落到地上,凌乱不堪。
她口中声音细碎,又被萧璟以唇封住,她额上的汗滴落在萧璟鼻尖,他仰着头看她,承受她给予的一切,雷霆雨露,他都甘愿受之。
立政殿,长宁枕在萧璟的手臂上,他轻声道:“若你不是帝女,我也不是萧家嫡子,我们还会相遇吗?”
长宁靠近他,“你不是说,我若是成婚,还需有个厉害的男子替我撑着后宅,我思来想去,却也没想到有哪个人适合。”
萧璟闷声道:“所以你便选了那侍郎公子?”
长宁轻笑,“他也不是,他的性子也软了一些。”
“都过了多少时日了,你还记得那人。”
长宁看他这般不讲理的模样,心里极为受用,“不是你主动提的吗?”
萧璟胳膊一收,她的身体便被他带到上面,她低头看着他,认真道:“谁让璟郎不想着毛遂自荐?你知道,我向来是随遇而安之人,懒得争什么。”
萧璟被她这话触动,心头道:若非我主动,我们之间又怎会有今日?
即便是此刻,他仍旧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究竟是不是爱?她永远都是这般温情脉脉,对自己是,对其他男子仿佛也是,她就像水一般,能包容许多事,许多人,可她也像水一样,谁也握不住她,气愤,懊恼,痛心,失望,这些情绪极难在她脸上看到,即便是少年之时。
长宁抚着他的脸,温声道:“你在想什么?”
萧璟握住她的手指,“在阿若心里,我和卫渊清,和其他男子,孰轻孰重?”
长宁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吻落在他眉心上,而后躺了下来,她的声音在他耳边,“渊清和你不一样。”
似是而非的答案,折磨了他半夜,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那声渊清,以往他们两人相敬如宾之时,她只肯唤他璟卿,可她却唤着卫渊清的名字,那般亲近。
但这烦乱的心绪,在晨起时烟消云散。外面雪下得厉害,今日更是免了早朝,两人用过早膳之后,又倒在了榻间,长宁觉得自己亦有做昏君的潜质,一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抚着他精致的眉眼,萧璟的容貌生得极好,剑眉星目,更难得的是无冷硬之气,而又带了些温雅。
他从长宁的眼神里,看出了柔情与眷恋,或许是他的错觉,可他当了真,将萧峥的事轻描淡写地说给她,他想告诉她,已经将萧峥安排地远了,不会让萧峥靠近她。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长宁的眼神变了一瞬,方才的温柔还在,可他却怎么都捕捉不到其中的情意。
第13章 醉酒 长宁并未在立政……
长宁并未在立政殿久留,萧璟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和两人之间的信任,她虽未表现出来,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长宁离了立政殿,看着茫茫的雪地,却不知该去往何处,她是帝王,这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可她现在心思烦乱,并不想回紫宸殿独处,但若去清凉殿,定会让渊清为她担忧,其他君卿那里只会让她更为烦心,正犹豫间,突然想到一个去处。
辇车停在福禧堂外,宫侍扶着长宁下来,这处的宫人比别处惫懒,连守门的都没有,长宁披着斗篷,轻轻走了进去。
林顺靠在门内睡着了,长宁推门进来,险些踩到他,而内室之中,有些喧闹,似乎是兄弟两人的辩驳之声。
只听薛晗道:“兄长如今已经输了三局,今日要不就到这里吧。”
薛迹恼羞成怒,“谁说我输了,再来一局!”
薛晗笑着道:“那若是兄长还输,我要多食一碗桂花酥酪。”
他话音刚落,便见长宁走了进来,薛晗呆呆地愣住,似乎不明白长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居处,一时竟忘了行礼。
而薛迹连输三局,心中正烦闷不已,心思也全都在棋盘上,根本没去注意薛晗的脸色。
这一局是他先落子,可薛迹等了薛晗好一会儿,都不见对方动作,薛迹抬起头看向他,等察觉出不对时,他一侧头,长宁已立在他身旁。
薛晗这次总算未再迟钝下去,连忙替长宁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长宁在薛迹身旁坐了下来,“你已经输了三次?”
薛迹定定地看着她,而后便要起身同她行礼,长宁将他胳膊按住,“今日不必拘束,那些礼节也都放下吧。”
薛晗心头一喜,连忙坐了下来,“陛下可要下棋?”
长宁道:“你们方才不是还有一局?”
薛晗脸色一红,原来方才的话她都听了进去。
薛迹的棋艺本就不比薛晗,如今长宁就坐在他身边,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遇到和她有关的事,心思总会有些乱,那个梦扰了他多个时日,他好不容易按捺住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她却又出现在他眼前,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着,棋盘上他步步走错,根本无法凝神。
他手中的黑子刚要落下,细白的手指忽而覆在他手上,将那棋子落在另一处,而后又将手收了回去,他偏过头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淡然自若,只听“啪”的一声,薛晗的手忽而一抖,白子从手中掉落,他呆呆地看着长宁,长宁掀起眼眸,“怎么?薛卿有话要说?”
薛晗的嘴唇张了张,见她挑眉看着他,忙道:“不敢不敢。”他将那白子捡了回去,可现在心乱的变成了他,竟不知该下到哪里。
只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竟让薛迹反败为胜,他眼中顿时亮起,如星辰闪烁,而薛晗面色晦暗,长宁笑了笑,“朕也刚好想尝尝桂花酥酪,薛卿以为如何?”
内室中暖炉烧得正热,薛晗小口地吃着酥酪,长宁坐在一边饮着酒,她刚要再倒一杯,却被薛迹按住,“陛下,酒喝多了可会伤身。”
长宁抬眸见他说的真切,她唇角一弯,“既然如此,那你替朕喝。”
薛晗的头从碗中抬了起来,既有长宁发话,今日这盛酥酪的碗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长宁将自己手中的酒樽满上,递向薛迹,薛迹伸手接了过来,她的唇色潋滟,而这酒杯方才她的唇轻轻触碰过,他手心微湿,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在府中鲜少饮酒,可还好这酒并非绝烈,他能受住。
长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既然你酒量尚可,那便陪朕喝几杯。”
薛迹看得出她有心事,可那也不是他能问的,如今只好舍命陪君子,但长宁酒量实在太好,几杯下去,薛迹便忍不住呛咳起来,长宁伸手抚在他背上,替他顺了顺,“不要逞强。”
可薛迹却执拗得厉害,“陛下的酒量不也是这样练成的吗?”
长宁轻轻一笑,她低头看着手中酒樽,“有时候天赋比后天的习练更重要,朕也不常饮酒,有一日想一醉解千愁,可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千杯不醉。”
明明是极无奈之事,可她却说得极其简单,薛迹还想听她说些什么,可他眼皮渐渐深重,头倒在桌上前似乎被一只手轻轻托住了。
薛迹第二日酒醒时,已经在自己房中了,他回想着昨日之事,薛晗敲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清粥,“兄长醒了就喝些清粥吧,这可是陛下交代的,说是饮酒之人第二日总没什么胃口。”
薛迹往外看去,“陛下呢?”
薛晗不解地看着他,“陛下早就走了啊?昨晚我都已经打算好睡在地上了,谁知陛下又走了。”
一连几日,他都未再见长宁过来,明明以往也不常见,可他却知道,他很想再看见她。
长宁这几日都在忙于政务,根本不曾踏足后宫半步,这日萧璟却突然邀她去立政殿。
她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去了,只是走到殿中,根本不曾见到萧璟的身影,男子自偏殿中走出,身上的白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一张脸干净清透,他的面容同萧璟有三分相似,长宁自嘲的笑了笑,“你就是萧峥?”
萧峥似乎不曾想到她会猜到自己的身份,行礼道:“萧峥见过陛下。”
铜香炉之中轻烟袅袅,透出的香气直往人心头而去,长宁头有些晕,萧峥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去往寿安宫的宫道上,萧璟忽而停下了脚步,玉林不解地看向他,“殿下难道忘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