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人群指指点点，然后十分严肃地双手交叉在胸口比了个叉。
五条悟了然的点点头，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打算冲进人群。
奇犽一惊, 立刻拉住他！
不是！不是让你把NPC全部清理掉的意思！！
五条悟又开始笑起来，奇犽瞬间明白他是在开玩笑，垮下脸开口：“神经病啊！”
直到最后两个人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沟通方法，期间五条悟倒是有去NPC那里“借”来纸和笔，当他看见奇犽写的文字后, 有些无法直视对方带着期待的表情。
对不起, 但是真的看不懂！
写字沟通的这套方案最后被保留了下来, 但是也只能五条悟单方面输出，奇犽的文字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人从上午拉扯到中午，期间参杂着或者违心或真情实感的骂骂咧咧。
奇犽累了，在他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神经病啊”都说干净了的时候，五条悟举起一张刚写好的白纸。
「我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
莎夏成为这家情侣主题餐厅的老板已经有三十年了。顺带一提，她今年三十岁。
作为NPC，她一直在岗位上矜矜业业，恪尽职守，绝不放过撮合走进餐厅的任何一对情侣的机会……
本来是这样的。
店员苦着脸找上她说：“不行老板，他们不回答‘同意’或者‘拒绝’，我连他们点的餐都上不了！”
莎夏不信，厉声指责店员：“即使是从「谨言少语」出来的游客都可以在纸上写明他们的选择，我们能够识别全世界所有的文字，你现在告诉我没有办法？”
店员要哭了：“也有其他原因……他们真的不符合我们餐厅的……基调？”
店长莎夏觉得自己的尊严和智商都收到了很严重的挑衅，她放下账本，到镜子面前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决定出去和那两个让店员手足失措的客户交涉一番。
能自己进到这个餐厅的游客都是检测出来有一定感情基础的！要不然就是被店员主动带进来！这是乐园的探测规则！
只要有感情基础，她莎夏就不可能败北！
两位游客的座位在二楼的窗边，一个人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写什么，另一个人略显无聊的支起下巴。
他们一点交流都没有。
莎夏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心下一沉。
这两个人的长相和给人的感觉……怪不得店员说很难进行下去。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边缘恋情，但一定很辛苦吧！
不然也不会来到「异能者乐园」这么一个不受外界约束的地方。
莎夏怀着宽容又怜爱的心情推着餐车走到餐桌前，她挂着热情洋溢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您好，二位的餐到了，在取餐前需要配合我们完成一个很简单的情感调查，可以占用二位一点时间吗？”
坐在左边戴着墨镜的青年迅速举起一张白纸：「可以」
坐在右边的则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点点头。
可是点头是不符合乐园的评判标准的！
莎夏有些难办的看着右边少年手边七八张纸，上面的确是一些她也看不懂的涂涂画画，其中还有学写日语的“可以”，这个日文词汇写得歪歪扭扭。
但是按照判定这也是不符合评判标准的。
——因为参与了教写的第三方，乐园无法判断“翻译”后的表述是否出自本人意愿。
并且之前也没有无法识别语言这种前科！
左边的青年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重新开始写，这次是一个长句子，写好之后他举得端端正正，纸上写着一排遒劲有力的书法大字——
「你们店里是不是歧视不能正常说话又不会写字的弱智群体？！」
句末的问号和感叹号触目惊心，看的莎夏心情十分复杂。
左边的青年自己低头看了眼，啧了一声之后立刻在原句上把「弱智」改成了「弱势」。
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重新举起自己的控诉发言。
场面一时之间十分安静，整个餐厅只有这个角落寂静无声。
“……”在沉默两秒后，莎夏立刻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两人中间，“诶等等——！别掀桌子！别打架！嘶——这是什么！点头可以！我认定了！可以！停下来——！”
伴随着有些破音的“停下来”，莎夏在成为店长的第三十年，终于动用权限来保住了自己的店面。
她感觉到自己刚才拦人的右手还在发麻，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在发麻。可能是意识到电流已经对她造成了影响，坐在右边的少年在收手前还看了一眼她的情况。
那绝对是电没错吧？！
不是说进入乐园的人异能力都会暂时消失吗！！！这电闪雷鸣到底是什么！像是异能消失了的样子吗！！！
她要投诉！！
但不管怎么说，流程终于顺利能走下去，莎夏深呼吸一大口，维持着自己的职业假笑，开始自己真正的工作内容。
“您的姓名是？”
左侧的青年举起纸：「五条悟。P.S. 他是奇犽。」
“不能代答哦。”
说完这话，坐在右边的名为奇犽的少年就露出了“你说还能怎么办我就想听听看”的眼神，看得莎夏心头一哽。
她选择放过彼此，继续问了下去。
“两位……”她突然卡壳，愣在那里有三四秒，直到等着她提问的两个人脸上都写上问号的时候才继续说，“不，我没有问题了，祝两位用餐愉快。”
莎夏将餐车上的餐品端上桌，笑容明媚的离开了。
奇犽疑惑皱眉：“神经病啊？”
——她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清楚，似乎是某类规则被打破了。
奇犽点点头：“神经病啊。”
——有可能。
店员刚刚抹干眼泪站在一边，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眼泪又要掉下来。
怎么会有在店里动手逼迫店长临时修改规则还反复骂人的游客呢？
你们没有心！
五条悟拿起桌上香酥的可颂咬了一口，觉得还行之后将餐盘推到奇犽面前。他瞥了眼忍住不哭的店员，问奇犽。
“不太聪明的样子？”
——打破规则会有什么严苛的惩罚吗？
奇犽拿起可颂也咬了一口，满足的眯起眼，“神经病啊。”
——不清楚。
店员委屈的跑开了。
他重新找到了莎夏，哽咽着说：“我觉得他们完全不符合我们店的要求，店长您为什么要……”
“奇犽不符合要求吗？”莎夏问。
店员用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奇犽就是那个噼里啪啦差点和另外一个打架斗殴的少年。
“他太危险了，应该直接上报给园长……”
店员的声音在莎夏逐渐靠近他之后越来越小，他有些惊悚的向后退了一步……
莎夏的表情居然还是之前在那两人餐桌旁的那副笑容。
对顾客来说热情洋溢的笑容现在对店员来看就只剩下了诡异。
靠得更近一点后店员才发现自家店长的眼里空空的一片，要说的话像是蒙上了一层不透光的东西，把情绪和灵魂一起裹在里面。
她像是被控制的人偶。
莎夏靠近店员之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问：“乐园里杀害NPC会被直接送出乐园吗？”
店员头皮发麻，颤抖着点头。
莎夏说：“没事了，奇犽只是想吃午饭，你去忙吧。”
第30章 天空向外延伸的风景
不论是奇犽还是五条悟都认为这顿饭的氛围相当的奇怪。
在稍微打量一下周围和其他餐桌吃饭的环境后,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特殊对待了。
可能还可以大胆点，把那个“似乎”删掉，他们就是被特殊对待了。
在最开始的问询环节省略之后, 后续的所有活动项目也被全部取消——这一点在和隔壁桌对比起来尤为明显。
隔壁桌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强制送出去三组游客，而奇犽他们一顿饭甚至还没吃完。
这已经不是离谱的程度了, 是奇犽和五条悟会被其他游客当作NPC模板的程度。
两个人对视一眼, 在顷刻间达成共识, 立刻跑路！
在点餐前五条悟就靠一手纸上交友问了要怎么买单, 当时店员笑着说他们这里端上餐桌的餐品全是免费的。
现在五条悟明白了，免费的前提其实是“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