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仙家又一次起身相迎,七玄摆手龙神随意,立刻随之迎出门去,拱手一礼,道,“我还想着会不会空欢喜一场,想不到鬼王真能如约而来,当真是稀客,快里面请坐。”
鬼王回之一礼,标准的招牌客套,“哪里哪里,吾受之有愧,只是能见得七玄君一面,才真不枉来此一遭。”
七玄早已深知鬼王其人,鬼精中的精王,满肚子坏水,最是护着他那一亩三分地,擎央那么一个老实巴交的,手底下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吃骨头不吐渣子的狼崽子,他也很是不解,只得陪他慢慢周旋,相携入席。神、仙二界来者也愈来愈多,渐渐地,大会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久违寒暄,呈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夷衡君躺在桃花树下,吃着莫鱼偷来的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听着相继而来的各类各界人物连连咂舌,“嗬,不知哪里来的好汉当真把那些人也请来了!黄梵真的不担心,他的天庭被生拆一锅煮了么?”
“夷衡君不必担忧,若是我们的话,不会这般没品味拿天庭这些老不休下锅,要拿,也该是拿夷衡君这样的尤物,否则,怎对得起我这非一般的五脏庙?”
眼前女子媚眼如丝,从头到脚散发着无可抗拒的诱惑,若是一般男子,怕是只看一眼,便被她勾了魂去,好在在场之人并非一般人物。
第17章
夷衡君刚放了一块莲花糕到嘴里,闻声猛地吞下,一口卡在喉咙里吞吐不出,只忙着胡乱拍胸口,一阵乱咳。
蓦地身上罩下一方黑影,抬头一看,硬生生将咳嗽止住了,那人赤目剑眉,身披一身颜色极艳的红羽大氅,据说是神鸟火凤浴火重生时从身上褪下的羽毛。
刚要开口,便被那人截住,张嘴便道,“夷衡,站起来,我们打一场。”
夷衡哭笑不得,一万年不见,这些人还是这副死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道,“魔君无夜,妖泠王,妖后媚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媚姬以袖遮面,眼波所及,柔情化水,真要从一双眸子里滴出绵绵的情意,娇声一笑,便是百鬼也要为之折腰,“奴家无恙,只是一颗心挂在郎君身上日夜念着,如今好了,得见郎君一面食欲大动,可能让妾身一品滋味?”
“咦?夷衡有那么好吃?我怎不知?我先尝尝。”默默在一旁观望的小鱼儿突然插话进来,下一秒便对着夷衡的脸咬了下去,夷衡吃痛,轻“嘶”一声拍开他的脑袋,恼怒道:“什么混账话也往耳朵里听?”转而对女子身边的英俊男子道,“你真的不管管?平日里你们怎么样我不管,这里可有小孩子呢!”
那男子没想到堂堂夷衡君竟被一只小娃娃当场调戏,笑得大为开怀,便也给了他个面子,将身边女子一把揽入怀中,食指捻起下巴,堂而皇之深吻下去,女子眼波流转,情意绵绵,双手回抱,动情地回应他。
夷衡君顿然石化。
下意识捂上莫鱼的眼睛,恨恨道,“闭眼!看了眼睛会瞎!”
魔君无夜视若罔闻,神色不变,依旧执着刚才的话题,“怎么?还不走?莫不是想留下观赏这副活春宫?”
夷衡君浑身抖了一下,拉上莫鱼跳了起来,“走走走!鬼才要待在这儿,本君的眼睛何其宝贵,可不能瞎。”
见他要走,魔君无夜不依不饶缠了半日,非要找他打一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劝住,拉着他进了礼会。
那厢侍童高声唱道,“魔界魔君献上拜帖!”
整个礼池片刻无言,一时静寂,直到二人上了坐席,才有仙家反应过来,但也不似先前热情,上去问候,毕竟那人可是以“嗜杀成性”远近闻名,堂堂魔界魔君,万一一个不高兴被他破颅祭刀,岂不是太过凄惨。
七玄这时注意到动静,向这边走了过来。魔君无夜性情怪癖,好战嗜杀,一高兴也不管对方是谁,是强是弱,总要见了血才可以,然而肆意张狂逞凶斗狠的他偏偏为情所累。天地间让他服气的人没有几个,七玄算是一个。见了面,魔君无夜先拱了拱手,七玄便道,“魔君别来无恙,我原想着你怕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瞅了瞅他身旁的夷衡,大概猜想到他看起来不善的脸色,十有八九和这个人脱不开干系。
“此行无他,只是机会难得,来找夷衡君切磋一场,想不到一万年不见,竟成了这婆婆妈妈的性子,教人好不爽快!”
此人当着本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奚落,使得当事人夷衡君的心情好生复杂。心里暗道,“是我不想打么?只怕你一掌过来,我这七拼八凑的灵识,真要给打得消散无形!”本想撑个场面赔个酒罢了,刚要动手,却看到七玄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立时便不动了,心里暗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倒是想给你赔罪,偏偏嘴欠,答应了人家再不饮酒,还真是自作自受,报应不爽啊!”
无法,只能舔着脸生硬扯开话题,“想不到魔君一万年不见,竟长了不少本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魔君无夜一愣,也没空计较方才生气的事儿,打着哈哈过去,“没什么,本君自有办法。”夷衡顿时被他的模棱两可弄得好奇心大起,眼神四处悛寻,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七玄深知其中缘故,魔君无夜抢了女娃的灵器“冰心”,这“冰心”是女娃唯一存留于世的东西,当初在天之界,他在满目疮痍中发现它谁都没告诉,悄悄地把它收了起来,先前扶罗他们下界他不得已拿出了它来,没想到还是被他抢了去,凡亲密之人亲密之物相互之间都会有某种感应,无夜拿着它自然能轻易找到他们的行踪,若他当初抢冰心石只是寄托哀思便也罢了,倘若动起什么歪脑筋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七玄本意并不想让夷衡知道这些,于是忙地岔开话题笑道:“怎不见妖王妖后伉俪二人?魔君都如约亲至,依着他们的性子,可没道理不来。”
夷衡闻言,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拿了一块点心吃着,魔君无夜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顾着灌酒,又不忘撇了夷衡君两眼,抛出一声冷哼,想是又想起之前一事,心中不满至极。
七玄看二人反应,甚觉好奇,不免追问,道,“怎么?可是发生什么有趣之事?”
无夜冷笑,“有趣没趣本君不知,不过他们二人该是甚觉有趣。”
七玄自觉不能再问下去,便适当止住了话题,陪着一笑,一口酒灌了下去。
这时,海龙神带着鸿儿寻了来,一见夷衡君,立刻推了鸿儿一把,道,“孩儿,这便是为父常提起的夷衡君,快快拜见。”
那半大孩子身量还没长成,稚气未脱,闻声笑颜大展,规规矩矩跪地大拜,道:“夷衡君在上,受鸿儿一拜!”
在场三人见此大拜之礼少不得吃了一惊,海龙神是个出了名的“儿子奴”,天天把儿子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最是宝贝不过,连根汗毛都不舍得让人碰一下,没缘没故的,这一拜着实让人不安。魔君无夜打眼瞧了夷衡君一眼,嘴角勾起一贯的弧度,“想不到夷衡君与龙神太子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这大礼都轻易使得,着实让人羡慕。”
衡瞧他那模样,哪有一丝羡慕之意?唯恐天下不乱才是吧!原本脸上常挂的艳阳一般的笑容怎么也挤不出来,反反复复好半日,才勉强一笑道:“是海龙神啊!您老人家这是怎么说?我可没怎么着您这宝贝疙瘩吧?如此来折我的寿,人都在这呢,话可得说清楚了,省得教人误会。”
七玄见他如临大敌,风度未减,紧张犹在,不觉好笑,也不着急出面,随他们闹去。
夷衡话说着,人也上前来,破天荒主动拉孩子起身,上下打量一番,才松了手道,“你这儿子我怎不认得?这不是你家大公子吧?”
海龙神热切非常,满脸堆笑,“怎能不认得?夷衡君再想想,鸿儿可是和您大有渊源,一万前,在海涯龙宫,鸿儿满月宴上。”
鸿儿长相清秀,很乖巧的一孩子,见了常常念在嘴边之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把贴身玉佩摘下来给他,一看到这枚玉佩,一头雾水之人终于摸着了头绪,不免惊喜道:“原来是你!转眼长这么大了,怪不得认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