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然:“……”
“我都快18了,马上就要成年了。”
看到她生气,许青山乐了,好生哄着:“好,你马上就要成人了,你想学什么我们都不拦着你,不要学坏就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说。”
“爸爸。”
“嗯?”
“没啥,就是突然想知道爸爸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和大家一样,工作上班追求姑娘,后来认识你妈之后我们一起开了公司,一路奋斗,是个朴实无华的普通青年。”
……
天天打摩丝,坐没坐相,穿五颜六色的衣服,19岁开始玩股票。。。爸,你怕不是对朴实无华这四个字有误解。爸爸说的过去略过了风清网,妈妈也是,都是不约而同从广告公司讲起,自己以前也从来不知道他们一起在风清网共事过。算了,这个问舅舅吧。她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知道却一直没能问的问题:“爸,你之前想过要小孩吗?”
许青山张口就来:“怎么会没想……”他看到闺女清澈的双眼望着自己,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丝的窘迫,谎说多了也不好,他改了口,点点头,“之前是有想过的。想过很长一段时间,以前也很坚决做丁克,甚至把你爷都说服了。”
真的是这样。她望着爸爸,心急却缓慢的问:“那,为什么,改了主意啊?”
为什么?许青山眼眸微闪,略微无奈:“我也说不来原因,就是在2000年的时候就突然改了心思,想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说到这,他微眯了下眼,像是陷入到某种回忆又像是费力在想什么东西,想不到他也不纠结,“后来看,有个孩子确实也没我之前想的那么糟。”
!!!
2000年,突然改了心思,那,会不会,是,因为,可能,有,我的原因?许知然睁大了双眼,听到自己心重重跳了两下,然后是爸爸突然高大的身躯,他的声音响在眼前:“然然,怎么了?”一只手搭在额上脸上,“摸着没毛病啊,怎么脸一下白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啊,不用了,我就是突然想起我的志愿书和手机落在了同学家里,我去取回来。”许知然匆匆起身出门,被迎门而来的热风盖了一脸,暑气上头中和了脸色,她走在路上,又悲又喜,想哭又笑了起来。
第98章 正文完 慢慢长大?可我觉得我老了
当年的夏溪乡先是变成了夏溪县后来扩张成了溪云区, 成了宁市和云市的相邻地界,城际高速只需半小时。
下了车,许知然又迷了路。先前的低矮农房变成了栋栋高楼, 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成了一望无际的柏油大马路,农村变都市。
当年的记忆完全不够用, 许知然穿行在车水马龙中找不到方向, 她又拉了路人来问, 等问到本地人的时候才问出了当年的位置,弯弯绕绕一圈后到了目的地, 已经变成了学校, 很大的一所小学, 还带有橡胶跑道。
今天是周日,没有什么人,她在学校门前静默站了一会后去以前的村里转了一圈,没认出熟人,也是, 那时候那些孩子还那么小脸都没定型,长大后她哪能认出?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促狭的疑惑:“哎, 那个, 前面的人,你等一下。”
转过身的瞬间, 她收回了刚才的想法,有些人就是按着小时候的脸长的,只是等比放大了。十步开外站着的人是当年的蓉蓉,长得好高,很好看。她笑着问:“嗯?”
蓉蓉语塞了一会, 才说话:“你好,我是夏溪小学的老师邱蓉,我叫下你是觉得你好熟悉,可以请你喝一杯吗?那个,我们真的是老师,没有恶意。”她指了指临街的一家咖啡馆,“就在这里,不行的话,换个店也可以。或者在这聊一会也行。”
“我真的没有恶意,不然我把手机身份证压在你手里也行。”蓉蓉真的把手机和身份证掏出递给她。
你还能记得我??许知然并没有接:“好呀,我们聊聊。”
二人坐下后,蓉蓉端详着她,试着问:“你好,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许知然。”
好熟悉的名字,蓉蓉努力想了一会,想不到,可能忘了之前已经自我介绍过,她又介绍了一遍:“我叫邱蓉,今年师范刚毕业,现在在夏溪小学当数学老师。”她说出不话了,她想继续说下去,一开口,眼泪直接流了出来,看到对方的震惊后,她后知后觉,抹去眼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蓉蓉。许知然伸出手又收回,握着杯子,维持着笑意:“没关系,你慢慢说,我不急,我们坐一会也没关系。”看她还哭着,她递给她一张纸,柔声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当老师啊?”
蓉蓉接过纸,控制住泪水,稳了稳心神 :“我挺喜欢带小孩的,我想成为一个好老师,像……”她又卡壳了,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见到你,我太开心了。”
我见到你也很开心,更是感动,没想到你还依稀记得我。在心里默默回完后许知然又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的蓉蓉,当年那个小小矮矮带着一帮孩子的小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些年来,你们还好吗?她轻声笑着:“你一定可以当好老师,在家当老师也很好,在亲友身边,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是啊。现在我们村先是变成县,现在又要扩建为区,在家就能工作,我朋友也基本在云市,艳艳开连锁超市,球球当起了建设工程师,云超最小,还在上大学,学着小佺组了个乐队当吉他手。”
小佺。许知然心口一窒,握紧了杯子,慢慢的问:“以前小佺在夏溪乡的时候还好吗?”
蓉蓉低下眼去没了先前的欢快:“他在乡里每天起得很早,去松树林里晨跑散步唱歌,后来在山上自己盖了个草房子不经常下山,但每次下山会给我们买糖吃,我们上山玩的时候他就教我们唱歌,他走的时候还给我们送了好多礼物让我们好好学习,还说一句话提到了他的一个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许知然没忍住,瞬间泪盈满眶,她重重得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咖啡,用杯子挡住脸,等到控制好表情的时候才放下:“你们都很棒。”
“你呢?能问下你的近况吗?”
“我刚高考完,过几天就要去报志愿了,我想报法学在大二的时候再辅修社会工作专业。”
“真好。”蓉蓉看着她,请求,“我们可以一起拍个照吗?”
“好呀。”
蓉蓉靠了过来,手很自然的攀了上来,放在她肩上,脸也凑了过来,笑得很开心,一如当年姿势,咔嚓,照片拍完,二人存份加微信,许知然赶时间回家。
蓉蓉坐在咖啡厅里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流入人海中她才回过头,脸上挂着两行泪,但旋即笑了起来,马上在微信群分享,说自己见到了一个很想见的人,虽然不认识,但却莫名熟悉。
离开夏溪乡的许知然在回家前来到青松陵园,她蹲下身去献了一束花给宗辞,又烧了一叠纸钱,烧完后,她蹲在墓碑前看着这张她并不熟悉的照片,喃喃道:“你肯定很难受吧,照片都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谢谢你,宗辞。”
她鞠了一躬,又去看了外公外婆,献花烧纸,站在墓前聊天道谢,然后去看爷爷,她坐在墓前,说不出话来,只是呐呐喊着:“爷爷。”
“爷爷。我好想你。”
“爷爷。”
陵园风大,刮在脸上生疼刺眼,她在墓前静默的坐着,坐到风止云息,她才站起身,差点摔跤,久坐腿麻,她慢慢起身,轻轻抖了抖腿,缓慢得登了两下,才稍微灵便了一些,她看着墓碑上对着她笑的爷爷,她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爷爷,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她起身离去,往家走,照片上的人笑容依旧。
回家的时候,她绕了路,上了天桥,桥上人来人往,她背立桥面站着靠在栏杆上,面向桥下的车水马龙,紧闭双眼倾听风声人语。风很轻,人声嘈杂,有飞鸟略过,汽笛轰鸣,她睁开双眼,望着下面的流水游龙又眺向空中的尘埃,她伸手薅下头上的帽子,放开,帽子随风而去。
下了天桥,她走了南北街,扩建了一圈,原先的四车道变成了六车道,但行道树仍然是合欢树,开着粉嫩大朵的花,缀在叶间垂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