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湖山庄追来的护卫被胡灵珠的人团团围住,陆雪扬也哑了声认了那个大哥。
那晚上只有胡灵珠一个人笑脸盈盈,满心欢喜的跟我们磕头拜了把子。
胡灵珠有事情瞒着所有人。
陆雪扬大概是知道内情的,但是他从不告诉我。
他们之间有秘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三个人拜的把子,可我被排除在了他们的小圈子外。
现在回想,也有可能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有了奸情,只是单纯的我毫无察觉。
那个晚上,胡灵珠喝醉了,将我的女儿红喝的一滴不剩,喝完更是发起了酒疯,不停扇着我耳光问我还敢打他主意吗?我从未那样觉得丢人过,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尊严被喜欢过的人在师兄和陆雪扬面前肆意践踏,我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答:不敢了。
那个晚上,向来不可一世的陆雪扬头一回低下头歉意的看着脸都被打肿的我说,我的女儿红是拿不回来,可若真到了我出嫁的那日,他一定会寻全天下最好的酒给我。
那个晚上,师兄牵着我的马绳,带我回家,可明明只有几条街的路程,他却走了半个时辰,直到我困的在马背上打哈切,又因为张开嘴绷的脸疼皱眉,师兄才不忍心的对我说:“去宫里找太后,去投奔四王爷,江湖上的事以后莫要再牵扯其中。”
也是在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原来我师兄这半截身子入土的废物,尽然是太后的胞弟,四王爷的亲舅舅。
而这位尊贵的皇亲国戚,在如今我到红湖山庄小住半月以后,终于给我来了信,信上只有八个大字:瑕不遮瑜,锋芒毕露。
这与师兄从前跟我讲的韬光养晦,韫椟藏珠完全不同。
时机终于成熟。
果实就要落地。
啊,我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
看完信的我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激动的对武翠说我病了需要静养,胡灵珠那伤我也再懒得去瞧,每日就趾高气扬的呆在甜草苑内抖腿磕瓜子,陆雪扬过来我直接让武翠轰走。
等着吧,好戏这才开场。
我在甜草苑内运筹帷幄,称王称霸,闲的无聊还给崔邱欣递了个帖子,邀请她到红湖山庄做客。
崔邱欣是个好姑娘,要不是被皇上指给了四王爷,陆雪扬也是对她有些非分之想的。
我请她来没有别的目的,压根儿不想跟她假装姐妹情深,就是把人叫过来给陆雪扬和胡灵珠添添堵。
新欢旧爱,白月光和朱砂痣,没有比这更好玩儿的事了。
在崔邱欣进庄子的头一天傍晚,我想着陆雪扬和胡灵珠见着她的模样,乐的合不拢嘴,吃了两大碗饭。
然后武翠就给我递了师兄的来信,师兄最近变得勤快起来,不管我回不回信,他两三日就要写封信送来。
我懒懒的抖开信纸,就见着我师兄龙飞凤舞的写着:“边疆失守,内忧外患,自顾不暇,请多保重。”
不是?这不是那个了嘛!前两天还家长里短,画风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我酒足饭饱的躺在贵妃榻上,难得思考起来:也许似乎大概,投奔朝廷也是无用功。
许是太久没动脑子,没多会儿我就睡了过去。
没多会儿我又冷醒过来。
陆雪扬巴掌大的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旁边说道:“她醒了。”
我顺着陆雪扬的目光看过去,胡灵珠弓着身子,屈膝抱着腿坐在塌尾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能做出这种动作,足以可见胡灵珠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偷偷打量起了胡灵珠,果然是伤好了,也不再做那妇人扮相,他今日着一身水蓝色锦绣常服,头发高高束起,一副神清气爽的精神派头。
淦,还是我喜欢的模样。
略微动了点春心,脸上没来由的就感觉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人在扇我巴掌,我赶紧撑起半个身子,后怕的看了一眼这两人。
这两人对视一眼,我顿觉不妙。
下一秒,陆雪扬浮夸的转了个圈,就只是为了假装潇洒的脱下他的披风。
“大可不必。”我忍不住吐槽,但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
陆雪扬顺势把披风丢到胡灵珠手里,胡灵珠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把披风裹到了我身上。
“谢谢,不必,不必。”讲道理,我刚刚睡觉的时候你给我盖上我还能真心谢谢你,但你现在这种裹法很不对劲啊?
在胡灵珠把我裹起来的同时,陆雪扬过来搭了把手,他把披风上长长的飘带扯了出来,像裹粽子一般围着我转了两圈,然后打了个死结。
不对劲,这真的很不对劲,我像个木乃伊原地跳起来:“你们,想,干嘛?”
没有人回答我,等来的是陆雪扬抬脚把我踢到在地发出“哐”的一声声响。
胡灵珠假模假样的抬起我的脑袋问:“头没摔坏吧?”
“摔了就摔了。”陆雪扬抬起我的脚:“反正也没什么用。”
“换个位置啊,我不想抬她的脚。”
“不了,我也不想。”
两人就这样一边对我人生攻击,一边一头一尾抬着我飞快的偷跑。
没错,就是偷跑,堂堂红湖山庄的少庄主在自己的地盘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干着不知道为什么需要这样做的勾当。
巡逻的护卫从石子路上走过,发出细碎的声响,胡灵珠在前打了个手势,陆雪扬便意会的跟着他的脚步到暗处躲了起来。
看这种默契,两人应该搭档很久了,但我并不想知道他们两个要搞什么鬼。
我试图在不引起两人怀疑的情况下发出一些声响:“我在宫里的时候,见过太监抬着娘娘们去侍寝,就好像你们现在这样。”
我明明是在暗讽,胡灵珠听了居然也不生气,轻轻笑出了声,真的是个怪人。
终于有护卫发现了异样,往这个反向看了过来。
噢,还好红湖山庄不养废物,这些护卫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胡灵珠也发现了护卫发现了他,回头冲陆雪扬使了个眼色,放下我来,一跃跳上了房梁,再两个快步走到了屋脊之上。
“哦?是吗?”陆雪扬见暴露,终于对我之前的嘲讽有了回应:“那你在宫里有没有见过别人耍棍法?”
什么意思?现在是聊棍法的时候吗?胡灵珠放下了我的头,依着陆雪扬扛着我的姿势,我现在可是头朝下啊兄弟!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在我被陆雪扬单手旋转三百六十度以后,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是那跟棍,陆雪扬正是那把金箍棒甩的团团转的齐天大圣。
我还没来得及夸他力气了得,陆雪扬就一个惯性将我抛了出去。
胡灵珠稳稳的接住我,哎,也不算稳稳的接住,他还是被我的重量砸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可他厉害就厉害在,他即使这样硬生生的吃了力,也只是脚尖轻轻的点在瓦片上,不要说踩碎瓦片这种事了,连个声响都没。
陆雪扬在胡灵珠退后的这个间隙,已经飞快的越过我们,跳进了前边的院子站定。
胡灵珠转身见着陆雪扬,又随便一个抬手,把我扔给了陆雪扬,自己往下一个屋脊跑去。
咋的?这还是玩儿的交接棒?你们两兄弟觉得自己玩儿不够意思,选我来做棒子?
与此同时甜草苑那边传来了护卫的喊叫声:“少夫人被歹人劫走了!”
这两人有一万种消无声息带走我的方式,却非要用这种莫(大)名(张)其(旗)妙(鼓)的办法,那只能说明他们需要一场这样的戏码,刚刚是故意纵容我露馅。
还是被利用了!!!
我暗自握紧了拳头。
从头至尾,我都不愿意掺和进任何一场惊心设计的谋划里,包括被利用。
我被这两人抛过来甩过去,搞的晕头转向,但我的脑子却从未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红湖山庄和大岳王朝,看起来各司其职的江湖和朝廷,其实紧密相连密不可分,没有一处是我的容身之所,我得把自己摘出去。
我是回春堂凭空多出来的弟子。
我是红湖山庄累赘的义女。
我是被大哥二哥排挤利用的老三。
隐姓埋名,躲在世俗里,藏于山水间,我才能不愧对父母的临终寄托,平静安稳的度过余生。
第7章 第 7 章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猜测到的动机并没错,胡灵珠和陆雪扬只是需要一场能够在红湖山庄引起骚乱的戏码,所以他们并没有带着我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