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想上京城的头条呐!
梁蘅月崩溃,鼻音馕馕,带着哭腔,委屈道:“殿下,痛……”
瞬间,手上的力道松开。
梁蘅月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转身便跑。
却在下一秒,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面前是横过来的世界。
梁蘅月眨眨眼,耳边传来还算热闹的叫卖声,就是有点听不懂。
说的不是大晁官话。
她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背起,被绑在了身后。
刚瘪嘴要哭,
谢恂拎着她的后领子,帮她做了起来。
梁蘅月终于看清现在所在的地方。
入目是黄土混杂着雪水的路,很是泥泞和脏污。道路两边间或有几个叫卖的货郎,但是操着一口她听不懂的话,面目也全然不是大晁人的样子。
是突厥人?
谢恂看她坐好了,淡淡解释道:“这里是廷州,渭水县。”
见她懵懵懂懂,好半晌,他慢悠悠道:“突厥国。”
梁蘅月两眼一黑。
晴天霹雳
脑中一下子被塞进了太多的画面。之前不是已经有人来雪原接她们了吗?为什么一转眼,她就到了相隔千里的突厥?
座下的玄青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手为何被绑住了?
……
她强忍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细细地啜泣起来,“殿下、殿下要卖了臣女吗……”
谢恂皱眉,难得诧异地回头看她一眼。
他为什么会给她留下这种印象?
不是拐卖,便是奸杀的。
他示意玄青停下来,然后伸手,
却见梁蘅月极惧怕地往后躲。
眼神防备。
手仿佛被刺到了,他在空中停了半晌,不动声色地原路收回来。
原本,是想让她别怕的。
可为什么,她好像更怕他了。
他示意玄青继续走,声音从她膝下传来,听起来有些冷,“我不会卖了你。”
梁蘅月将信将疑。这个话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她娇娇怯怯地重复他的话,道:“真的、真的吗……”
“真的。”他答得很快,也很轻。
梁蘅月没有说话。但是还是时不时地抽噎一声。
显然不信他。
谢恂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原本是打算克制的。
可是她再这样哭下去,他很上头。
快要忍不住了。
谢恂终于忍不住,舌头一顶腔壁,突兀地笑了一声,“我不会卖了你的。”
怕她不信,他转身,看着她,算得上神色温柔,不由自主地道:“你看,我还没有上过你,怎么会拱手他人?”
他目光耐心,声音淡淡,听起来只是在给人讲个什么普通的道理。
梁蘅月楞楞地看着他。
片刻,她回过神来,唇瓣嗫嚅,刚要喊道:“救、、”
“命”尚未脱口,就被他打断,
谢恂很有良心地提醒道:“他们听不懂大晁话,”
说罢,他从鼻音中哼笑一声,有些嘲讽,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梁蘅月下意识地跟了一句“破喉咙”,声音极小,
然后终于忍不住,别别扭扭地呜呜哭出声来。
谢恂就这么任凭她哭,也不哄她。过了会,听她快自己停下来了,他好似还嫌不够,又恐吓道:“在突厥,你这样的女人,”他瞟了一眼她被缚住的细腕,然后收回视线,
“会被当作艳奴。如果你继续哭,他们只会凑上来,要求与我共享,你。”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故意停顿了会儿。
梁蘅月立即收声。
两人边走边沉默,维持在一种很古怪的气氛中。
梁蘅月不敢抬头了,垂着眼皮,面上很热。
既害怕又奇怪。
她从没有听到过这种,□□的民俗。
她皱着眉头,细声反驳道:“我不是……那个!”
好像那个字眼烫嘴,说到后面,她吞声,不好意思直接讲出来。
心里又羞又气。他怎能将她说成那样呢!即便他身份尊贵,而她什么都不是,也不能,也不能,
梁蘅月还没想好后面的话,
谢恂停下来。她都未看清楚,身后便多了一个温热的肉墙,
谢恂跨坐在她身后,说话的气息喷到她的后颈上,
皮肤上瞬间起了一阵小疙瘩,像有羽毛拂过,耳后是他的声音。
好像雪原上深覆的积雪一样冷,他边作势给她松绑,边“好心”地给她解释,
“那你要不要,去试试?”
是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声音。
带着蛊惑的意味。
梁蘅月怔了怔,直到双手得到解脱,
她小动物求生的本能一般,手忙脚乱地,双手撑着玄青的背,后腰往前挪。
然后,被他从后面伸过来,抓住手腕。
轻轻一拽,她被惯性摔回他的怀中。
谢恂没什么表情,他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唇瓣,靠近她的耳廓。
很近的距离,梁蘅月扭头,不知所措道:“我、我……”
大脑一片空白。
谢恂笑,重新对上她的耳朵,“真的要去试一试?”
他其实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抓着她。掌心有茧的地方,慢慢摩挲着她的嫩肉。
梁蘅月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
片刻,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抽身下去,一副要接她下马的姿势,“下来吧。”
梁蘅月惊慌地摇头。
心跳如擂。有一瞬,她真的以为他要把她扔到突厥人里面的。
直到他目光突然沉下来。转身,照常牵着玄青。
才呼出一口气。
谢恂没有再出声,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眼神空荡,逐渐变得执迷。
他又错估了自己。
险些被她捕获。
跌进失去理智的地狱。
好半晌。
梁蘅月捏紧了玄青的鬃毛。她忽然绕回他之前的话,抽抽嗒嗒地道:“那你,什么时候,要……”
她磕磕巴巴。
说不下去了。
谢恂笑了笑,慢慢道:“你乖一点,我不碰你你。”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至少在回到大晁之前。”
梁蘅月立刻闭上嘴。
目光惊慌未定。
他却没再看她,回身继续牵着玄青。
她心脏逐渐回到胸口,怔怔地盯着他的后脑看。
所以他的意思,并不是要把她先奸后杀,或者扔进突厥人堆里……那样这样,
反而是要带她回到大晁吗?
那么刚才说的……那个,
只是吓她的,想让她别再东问西问,而已?
梁蘅月神色纠结地皱眉,她一时想不到别的解释。
却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猜测。
真的会有人这么讲话吗?
以这样一种扭曲和晦涩的方式。
*
进了城。
谢恂带着玄青走进一间客栈,立刻有小伙计上前来接过马。梁蘅月偏头,急切地看着谢恂。
谢恂伸手。
梁蘅月闭闭眼,心道反正他自己都说了要那样这样,自己一个可可连连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呢,干脆把手塞进他手中。
让他抱了下来。
才站稳,他飞快地松开她。
转身往里头走。
梁蘅月一怔,张着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他噎回去。不可思议地看看他,然后看看自己的手腕。
这手是有毒吗他嫌弃成这样。
待她缓过劲儿来,他已经进到正堂内,跟掌柜的交谈。
梁蘅月气不过,蹬蹬地跟进去。
那老板看面相是大晁人,却留着两撇八字胡,作突厥打扮,说的也是突厥话。
她远远听着,两人还用大晁话说话。待她走到跟前,那老板眼睛从她身上一滚,滴溜溜换了突厥话,
“%&*#(&”
谢恂不动声色,也道:“#”
梁蘅月:……
感到很无语。
她心里危机感又涌上来,目光惴惴地拽住谢恂的袖口,“你们在说什么?”
谢恂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老板打量一遍二人,突然扬起一个略油腻的笑,换了大晁话,
“小娘子,我问你夫君,开几间房。”
梁蘅月一惊。下意识道:“两间!”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恂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偏头,弱弱补充道,“……我不是他娘子。”
老板停住,为难地看向谢恂:“这?”
谢恂终于转头,对上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