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比煤球好用吗?”靳云庭拉下乔斯年额头上的手,取出帕子擦干他额头上的水迹,然后给他擦手。
“昨天看辛亥烧炕,这些像疙瘩一样的煤球挺难燃起,做成这样就会容易许多。”
蜂窝煤横断面有多个圆孔通风,状似蜂窝的煤型与氧气的接触面积更大,燃烧更剧烈,也会更充分,相对煤块更环保,还不用时常捅炉子。
有一个切入点就够了,乔斯年不再多说。
“叔叔是用过吗?”这么肯定,靳琛仰头问道。
“看别人用过!”
在靳云庭面前,关于现世的东西乔斯年虽有保留,但是只要靳云庭问,他都会说一些,相信靳云庭已经察觉到他身世存疑。
乔斯年抓住靳云庭的手,“宝宝,我都来好几天了,怎么没看见咱爹?”
“父亲晚些时候会过来一起用晚膳!”靳云庭回握他的手,十指相扣,对咋舌的靳琛道,“去写大字!”
靳琛舌头都来不及捋平,提着蜂窝煤机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不住在这里吗?这院子是临时买的吧,窗纸都是新贴的。”两人慢慢往正院走。
“父亲在大营住习惯了,不住这里。这宅子是我的,一直没人住!”忠义关内县衙都比别处的小,更不要说民居,这座三进的宅子比不得乔斯年的庄子宽阔舒适,靳云庭心疼,“委屈你了!”
“不委屈,离宝宝这么近我高兴,”乔斯年问道,“前些天那么忙都要把我接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接到消息,耀京来了人,可能是冲着你来的,”靳云庭侧头看着乔斯年的眼睛,“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些纷扰到不了你面前。”
“我说怎么《答题集》卖了好几天还没人骂我,这是憋着大招呢!”乔斯年笑盈盈道,“宝宝对我真好。”
那些人可不是来骂你的,有人还想娶你呢,回想得到的消息,靳云庭心下不渝面上却看不出分毫,“科举试题发售那天,陛下提起钱盛,提升他为从九品翰林院侍诏,指派了修史的差事。”
钱盛在翰林院书库待了三年,翰林院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瑞兴帝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升官,虽然是最末流的小官乔却足见瑞兴帝对乔斯年的态度。
“所以那些人是来巴结我的?”乔斯年道,“找不到我应该会去找乔老爷,他最近收了不少礼吧!”
他并不在意这些,转而问道,“三弓床弩多少步了,有没有送进耀京?”
“三百四十步,射出三百步后父亲往耀京递了密折,没有提你的名字,只说是工匠偶然所悟,”靳云庭停下脚步,“是我让父亲这么做的,我不想后世有人因为三弓床弩在战场上收割人命而辱骂你!”
乔斯年笑了,现世四大发明,印刷术有毕昇,造纸术有蔡伦,指南针是谁人发明的还没有定论,但是传统的说法,也是权威性的说法是轩辕黄帝发明的,只有火·药是炼丹家发明的,没有姓名。
不仅火·药,很多武器的发明者也无从得知,此时乔斯年有点儿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被后人骂才不肯留其名!
“本来也不是我造出来的,”怕靳云庭心中难安,乔斯年插科打诨,“好像没什么东西是我的,诗词是别人写的,酒水是别人研制的,做菜是学别人的,连爱爱都照本宣科,宝宝会不会觉得我脑子不灵光要我赶出门呀!”
“这么呆只能关在家里,”靳云庭扬起嘴角,“免得一出门就被人拐跑了。”
☆、第七十九章
靳谦到的时候带着彭佑安,“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还跟我过了一招,手上功夫不错,可见平日没少练。”
八月下旬新兵士分配边所的时候,彭佑安和一百多人留在新兵营清空营房、修房补洞,还要打扫卫生,后来又搬运粮草入库,他以为靳云庭终于要“特殊”对待他,都做好了看守粮草的准备,结果靳云庭来检查粮草后把他们全带走了,今日才到忠义关。
好久没见靳琛,挺想他的,彭佑安看了忠义关的营房排布,大致猜到靳琛住在哪一块儿,于是带着他娘做的柿子糖摸了过去,可巧迎面撞上准备出门的靳谦,被一招制服。
他就是本能出手,脑子转过弯来就猜到这是谁,收了手上的力道,若是使出全力,说不定能在靳祖父手底下走两招呢,彭佑安暗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嘴上谦虚,“我爹说我是花拳绣腿,彭家刀法练得像街头卖艺,小动作太多,整的花里胡哨的。”
“不渝你应该见过,就是逸之的副将左诚,他善使长刀,明天你们合营,你去找他练练。他最近得了一把好刀,刚顺手,看你能抗几刀。”靳谦看着门外走来的乔斯年,笑道,“那是你逸之叔叔没过门的夫郎,你也叫叔叔吧。”
彭佑安一脸迷蒙地看看乔斯年,转头看向靳云庭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这人他有印象,不是抚远侯府世子袁斌的夫郎吗,名声在外!
怎么就成世叔没过门的夫郎了,他才离开耀京半年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世叔不是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吗(他娘说的)?他还等着世叔找个下凡历劫的天仙呢,这个没有一点儿哥儿的纤柔,倒像男子一样英俊!
“叔叔,”靳琛从靳谦腿上跳下来,嫌弃地指着彭佑安,“这是左羽林军大将军之子彭佑安,承恩伯府彭家与靳家是世交。”
“见过爹!”乔斯年长揖,第一次见长辈,有点慌。
靳谦挑眉笑看靳云庭,“还不快扶起来。”
等靳云庭扶起乔斯年,靳谦将一个红酸枝木盒递给他,“听说你喜欢喝酒,还喜欢夜明珠,这里有两只夜光杯,拿去玩儿吧!”
哪个胡说八道坏他形象,别被他找出来!
“谢谢爹!”乔斯年接过,木盒里面是一对白如羊脂的平底夜光杯,小巧玲珑,晶莹剔透,“我很喜欢。”
靳谦点头,“逸之以后就交给你了!”
彭佑安总算回过神,镇北侯府不可能让一个品行不端的人进门,谣言害人,但是为什么不叫叔嬷,“见过叔叔。”
“不知道你来了,没给你准备礼物,这块玉佩送给你吧!”乔斯年道。
然后彭佑安看见乔斯年将夜光杯递给靳云庭,随手解下靳云庭腰间的玉佩递给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堂兄叫彭佑舟,嫁去了太仆寺少卿朱大人府上。”
是啊,干嘛提起他!彭佑安眼眶睁大,内宅的人聚在一起不是胭脂水粉头饰衣裳就是东家长西家短,乔斯年的名声他大多是从佑舟堂兄那里听到的。
“看来是了!”乔斯年笑道,“听说年初他摔了一跤!”躺过的正月。
“怎么摔的?”靳琛眨着大眼睛问道。
不提他还忘了,就是这个朱府想跟乔斯文结亲,舍不得嫡女,拉个庶出记在名下。
那时候他才认清乔斯文挂在嘴边的“爷身家丰厚”是怎么个丰厚法,纳征送去的聘礼从田产铺面到珠宝字画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简直让全耀京咋舌,还当众承诺此生只此一人,更是羡煞众人。
暗地里有人把乔斯文和袁斌类比,一武一文都是长情之人,只怪乔斯年没福气。
婚礼的祝词他都帮乔斯文写好了,结果迎亲变成了闹剧,朱家偷梁换柱,换了新嫁娘,上花轿时盖头被风刮落事情败露,乔斯文当场退婚,说朱家李代桃僵,背信弃义,原来的庶女也不要,聘礼当天就拉了回来,闹得比送聘阵仗还大。
现在看来此事疑点重重呀,听乔斯年的语气明显和彭佑舟不对付,若是乔斯文知道乔斯年和彭佑舟结有梁子,以他对乔斯年的敬重断断不会与朱府结亲。
那替嫁的嫡女就是彭佑舟的女儿,虽然朱府表明是她自作主张,没多久把她嫁出了耀京,但是朱府的名声却是彻底坏了,连累其他各房婚嫁艰难,几乎全部低嫁低娶。
这若是乔斯文的报复,得是多大的仇呀,记了十几年!
“走路嘛,总有舌头绊住脚的时候。”乔斯文将玉佩塞给彭佑安。
神特么舌头绊住脚,所以只是口舌之争?
靳琛服了这兄弟俩,气鼓鼓道,“叔叔骗人,没有这么长的舌头。”
“哈哈哈哈!”靳谦大笑。
“靳祖父,”彭佑安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见靳云庭眼睛都要黏在乔斯年身上,肯定不会为自己做主,只能找靳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