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围观吗?”靳琛心痒想学。
“叔叔第一次做烟花,失败了多丢脸,不想别人看见,”乔斯年抽出一叠红纸,“你乖乖去写大字,我用这个给你做一串响鞭。”
和现世古代没有发明火·药前一样,异世的人们也用火烧竹子发出爆裂声来驱赶瘟神,因竹子燃烧时"僻僻啪啪”的响,称爆仗。
响鞭则是很多单个的爆仗联合成串,靳琛见过,再有亲眼目睹马车飞上天,他对乔斯年口中纸质响鞭有了生动的想象。
“会不会太危险?”他和靳云庭一样担心,“是不是有危险你才不让我看,你别做了,我不要,我也不看,我去写大字。”
乔斯年心口柔软,“我一点一点做,会注意安全,你别担心。”
见他还要说什么,乔斯年保证道,“我让辛戌守在旁边,他见过会有所防备,他武功很高,有什么意外能立刻带着我跑远。”
靳琛垂下眼睫,“你自己小心,磕了碰了小叔叔会伤心的。”更不要说其他。
他语气沉沉像个小大人一样,看得乔斯年直想笑,又怕恼了他,只能忍住,“嗯,我知道。”
又买了几样糕点一并物件,乔斯年一行人早早回了院子。
“青竹,去厨房提一桶水把盐巴溶在里面,留一小碗做对比。”乔斯年轻拍靳琛的后背,“剩下没什么看头,你跟着青竹。”
“琛少爷,我牵你。”青竹一手提着装盐巴的布袋,一手伸到靳琛面前。
靳琛绕开他,先一步往角院去。
“你还没习惯?”乔斯年笑道,“小孩子的别扭。”
青竹笑了笑,他并不在意,几步跟上靳琛。
“好了,”乔斯年提上糕点,“其他都送到实验室去,收拾完了把炉子生起来,盐水提过去。”说完自己也去了角院。
“你去生炉子,”辛戌开始收拾马车里剩下的东西。
“好。”丙叁转身就走,公子要煮盐呀,肯定和盐民煮盐的方法不同,不知道又是如何神异。
盐铺里丙叁和辛戌也在,乔斯年和冯远的话他们都听见了,乔斯年和靳琛在马车里的对话他们也听的清楚。
辛戌担心的是下午,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他不敢掉以轻心,决定派人去大营禀报靳云庭。
☆、第九十二章
实验室的小院里,炉子上热气蒸腾,乔斯年往锅里点了几次豆浆。
亲眼看着一锅黄褐色的盐水提清化净,众人瞠目结舌。
乔斯年盖上锅盖,“想想做豆腐时点豆浆用的是什么,制盐后的苦卤水析出的卤块,有人尝过吗?苦的。”
“盐里有苦味,就是含有卤块里的物质,煮盐的时候反向点豆浆,这类物质会凝结成浮沫,用瓢舀出来苦味就没了。”
“豆浆便宜吧,煮盐的时候加一点儿,盐的品质立马提升几个档次,比我们平时吃的最好的散盐都要好,想想这之间是多大的差价。”
“恭贺殿下喜得贵子。”乔斯年对丙叁道,“你该回去了。”
跳转太快,丙叁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扳着指头算了日子,他们的小殿下提前出生了!
但是为什么他就该回去了?
“一出生就成了皇太孙,投胎小能手呀。”
“什么?”如果下巴真的可以离开脸,现在丙叁的下巴肯定砸在他的脚背上,这才是正常人初闻这个消息时的正常反应。
“你没有听错,”很满意丙叁的表情,乔斯年感慨自己当时只惊诧了一下下真的是心里素质超强,他裂开嘴,“正君池渊生的。”
听到这里,丙叁反倒没那么吃惊了。
在皇权至上的古代,比起让外孙继承皇位,本身是哥儿的大皇子偷偷娶了一个哥儿根本不算什么。
乔斯年又挑着说了一些昨晚从靳云庭哪里听到的细节,锅里终于析出盐。
他用竹制长网勺打捞起盐粒放在竹编簸箕里,盐粒均匀色白,像墙脚堆积未化的雪。
“散会儿热,阴干六七天。”
青竹端走簸箕,靳琛也跟着离开。
“制瓦的干泥呢,碾碎炒到变色。”这是制白泥,做烟花爆仗要用。
“我们熬的硝石,碾成粉末。还有贝壳,木炭,做蜂窝煤的黄泥都碾碎备用。”
角院飘来羊汤的鲜香,乔斯年看看天色,“瓦泥炒了你们就去休息吧,其他的等吃完饭再弄。”
趁着饭前还有时间,乔斯年将红纸裁剪成条,打算先把爆仗的纸筒做出来。
没准备做太多爆仗,他没有做专门扯筒的扯凳,而是直接用细木棍卷着红纸条滚纸筒。
这时候青竹送来他从外面回来就让尹诺熬的米浆,“少爷,米浆凉了。”
“来的正好,”乔斯年取一根红纸条剪下一段,涂上米浆褙在纸筒外表上,“像这样,我扯筒,你褙筒。”
两人分工合作,丙叁和辛戌炒好瓦泥也来帮忙,最后数量超额。
乔斯年将纸筒用麻绳扎成了一个六角形的饼状,一饼纸筒有一千零七百二十个。
“你们谁能把它从腰上裁断,让一个纸筒变成两个。”
“我来吧!”辛戌拿走纸筒,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切好。
“行,洗手吃饭吧!”乔斯年放好纸筒,去东厢房叫靳琛,他在写大字。
午饭吃到一半靳云庭回来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回来吃午饭呢。”乔斯年盛一碗羊肉汤放在他面前,问道,“担心我?”
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靳琛甚至从中听出一丝骄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有什么好得意的。
“嗯。”
虽然乔斯年保证没有危险,但是涉及黑·火·药靳云庭怎么可能放心。
去大营后他把事情安排下去,若不是辛戌送信来说下午才做黑·火·药他早就回来了。
“你还煮了盐,”靳云庭目光柔和。
乔斯年忍不住炫耀,“就用了一点儿豆浆,制盐除了煮还可以煎盐、晒盐。”
大耀的海盐是刮土淋卤,取卤燃薪熬出来的,烧锅用的是深锅,就像乔斯年上午做的,捞出盐粒留下的卤水就是苦卤。
煎盐的卤水浓度更高,是用浅盘熬干卤水,“净水的法子在用吗?淋卤的时候可以让卤水经过层层过滤,草席、稻草这些易得的东西可以作为滤材,过滤掉一些对身体有害的杂质。”
现世北宋就出现了晒制海盐,虽然能省下大量柴草和人力,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效果并不好,晒盐没有普及。一直到清末,海盐各产区大都改用晒制之法,技术才逐渐完善起来,沿海盛行几千年的烧锅制盐才成为历史。
乔斯年有完善的晒盐方法,虽然制不出现世那样的细盐(并不是把盐粒磨细就是细盐),但是肯定能保证出盐的效率,制出的盐也会比市面上流通绝大部分盐质量好。
“这样得到的卤水在太阳下面晒就可以析出盐。”乔斯年看向听得入迷的靳琛,“这也是一种结晶。”
“叔叔的意思是可以放一些盐粒做种子,加快出盐,收盐后继续补充卤水,不断结晶。”
乔斯年教他用白矾种水晶时说过,想要水晶长的大长得快就要补充白矾溶液,既然都是结晶,靳琛认为制盐应该原理一样。
“配白矾溶液的时候白矾要加到水里溶不下更多,加进结晶池里的卤水也要接近这种程度,这就需要蒸发掉一部分水分,”乔斯年取来三个茶杯一字排开,“卤水池,蒸发池,结晶池。”
现世广泛使用的盐田法晒盐是引海水进蒸发池,经日晒蒸发水分到一定程度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日晒,海水就会成为盐的饱和溶液,再晒就会逐渐析出盐来。这时得到的晶体是粗盐,剩余的液体为母液,也就是苦卤。
这样得到的粗盐还要再溶解过滤,加几种化合物去除杂质,没有工业支持根本办不到。
按照乔斯年的方法处理过的卤水就不一样,少去许多杂质,蒸发结晶得到的盐比不得点了豆浆的盐,但是肯定比他买回来的盐巴好上很多,底层百姓吃的可都是这种盐巴。
这些都是乔斯年收集总结的资料,是劳动人民数千年的智慧,绝对不是空谈。
“我抽空把这些整理出来,当做贺礼送给赵意欢,”乔斯年问靳云庭,“你猜他会怎么做?富民还是充实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