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程就是胆小,看到少女这么在意才后知后觉就涌起来羞窘,于是赶紧安抚:“没事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你射箭很厉害啊……”
少女就抿了唇,露出一个和身型严重不匹配的羞涩笑容。
就在这时,段挽春的第一箭落空了。泉生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帮她,结果半路就被拦下了:“请这位先生进入下一关。”
段挽春朝泉生摇摇头,重新拉开了弓。
这一关五人的组合都过得轻松,唯有段挽春那边稍稍耽误了一下,但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他们被领入了一个全新的房间。如果说之前呆的房间还有很浓厚的宫廷气息,这个房间的装修就更倾向于教堂风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房间里那一台足有几层楼高的硕大无比的管风琴。
燕尾服男人道:“第二关的主题是音乐。”
“这是被主祝福过的管风琴,只有主忠诚的信徒可以演奏。这一关的通关条件就是,让管风琴发出声音。”
陆谙随手在一排按键上按了几下,果然毫无声响。裴锦程不信邪,也跟着上前乱按一通,管风琴依旧没有反应。
他们都是外来的人,别说对主忠诚,他们连主是谁都不知道。
裴锦程戳戳搭档的手臂:“你能弹吗?”
比裴锦程还大一个号的少女搭档搅着手指,小声道:“会一点,弹得不好。”
“没事,能出声就行。”裴锦程将少女推到按键前坐下,“加油。”
少女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音栓,然后流畅地弹奏了一段不知名乐曲——虽然裴锦程没听过,但光看少女的动作就知道这绝对是一首难度不低的曲子。
裴锦程瞠目结舌:“这叫会一点?”会亿点还差不多。
少女却仿佛误会了什么,立刻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很难听吗?对,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天赋,这已经是我练得最好的曲子了……”
裴锦程看她长那么高壮却唯唯诺诺的样子就一阵牙疼,赶紧哄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弹得太好了,说只会一点是你太谦虚了。”
少女微红着眼眶:“真的吗?”
裴锦程诚恳无比,但也确实是实话:“真的真的!”少女这么全能,他还想着后面的关卡抱大腿呢!
先不提裴锦程如何哄他的“大腿”,段挽春也看向了自己的搭档:“你可以吗?”
她的搭档低垂着眉眼,也不说话,只伸手在琴键上按了一下。
并没有发出声音。
她似乎惊慌了一瞬,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苍白了几分。随后,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和一个古怪的青铜圆片,不知疼痛一般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涌出,尽数滴落在青铜圆片上,又尽数被圆片吸收。她的嘴里念念有词,陆谙凝神去听,那发音晦涩拗口,并不像通用的语种。
圆片仿佛张开了一张贪婪的嘴,大口大口地吞食她的血液,直到她面色苍白到不像活人才终于泛起一点幽绿的光,没入她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圆片又重归平静。
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条淡红的疤。若不是仍有血迹留在手臂上,她以血饲养青铜圆片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
而在她放下衣袖的时候,陆谙清晰地看到那条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淡红色疤痕。
她抿着唇,默默收起青铜圆片和小刀,随后重新按上管风琴的按键。
这一次,管风琴响了。
但他们谁也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
陆谙若有所思,他在身上的礼服中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出了一块相同的青铜圆片。
随后,其余五人也从身上找到了自己的那一片。
☆、第六十三章 贝罗妮卡(四)
陆续有NPC组合来到这第二关的房间里,他们有些人像裴锦程队友一样轻松弹响了管风琴,也有人学着段挽春搭档放血喂青铜片。
而这边却仿佛陷入了僵局。
倒不是心疼那点血,而是怕喂血之后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副作用。
泉生忽然对那个燕尾服男人道:“你能再说一遍第二关的规则吗?”
男人一板一眼地重复:“这是被主祝福过的管风琴,只有主忠诚的信徒可以演奏。这一关的通关条件就是,让管风琴发出声音。”
泉生心念一动,他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一下这台巨大的管风琴。燕尾服男人忽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泉生手握成圈,突然猛力砸向琴管!
“哐!”
相连的近十根琴管在他的拳头下扭曲损坏,而泉生收回手,一点也没有破坏了一个意义重大且价值不菲的乐器的内疚:“它发出声音了。”
“你……”燕尾服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没说完就听见管风琴紧跟着又是一阵巨响!
有样学样的牧峰甩甩手:“我们也算通关了吧?”
燕尾服男人又气又心疼,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厥过去。但规则如此,他也只能恨恨地抬手,示意他们进入下一关。
第三关,骑术。
这一关的场所是一个巨大的室内马场,陆谙四人进去的时候,正看到裴锦程的搭档已经换了一身骑装,骑一匹高大的骏马,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然而下一幕画面很快打破了原有的美感,陆谙还不清楚裴锦程,别说骑马了,他估计连马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裴锦程最初还自信地拒绝了搭档伸来的手,结果自己磨磨蹭蹭了许久还是爬不上去,生生折腾出一脑门的汗。
他最后还是喘着粗气认输:“劳烦,搭把手。”
搭档急忙伸手。
裴锦程借着她的力道顺利翻身上马,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舒服:“那个,我能坐后面吗?”
“你坐不稳。”几乎把裴锦程整个圈在怀里的少女温声细语地说,“拉好缰绳。”
裴锦程挺直腰背,努力做出不那么“小鸟依人”的姿态,手却默默抓紧了身前的缰绳。
燕尾服男人把马厩里的马一匹匹牵出来,轮到泉生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示意几个侍从把一匹棕黑色的马拽了过来。
这匹马比别的都要高大,肌肉虬结雄壮,线条流畅优美,鬃毛是没有杂色的纯黑,被拽过来的时候鼻孔喷着气,还差点把侍从踢到。
“第三关规则:驯服一匹烈马。”
陆谙目光在马场中随着马跳跃奔跑的动作惊呼的裴锦程身上逡巡了一圈,问道:“‘驯服’的定义是什么呢?”
燕尾服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别急,先上马再说。”
话音刚落,就见泉生一手牵绳,一手像挑西瓜似的拍了拍马头,还露出了一个叫做“满意”的微笑。而那匹原本还在激烈挣扎的马突然就乖得跟只鹌鹑一样,甚至还讨好地在泉生手心里蹭了蹭。
它足够强壮,也足够聪明,知道泉生这只手不仅能像拍西瓜一样拍它的头,也能像拍爆西瓜一样拍爆它的头。
另一边,牧峰笑眯眯地看着侍从牵来的那匹同样野性难驯的马,夸赞道:“真帅。”然后伸手抓了一把鬃毛。
这一下牧峰就是冲着鬃毛去的,所以完全没留力,被疼痛刺激的马更加暴躁,后蹄直接踹到了一个侍从的肚子上。
那人却像感受不到痛一般,只是被这股力道踹得退了半步,又兢兢业业地拉着烈马。
牧峰随手揪了个在上一关放过血的NPC:“借我点东西。”随后就强行把人拎到了烈马的身边。
他把抓下来的鬃毛捻成一撮,在NPC未干的血迹上蘸了蘸,随即利落地在马肚子边上画了个符。
牧峰拍掉手上的毛,朝纪叠澜一扬下巴:“上去。”
看来自己使的小绊子并没有对这两组人造成影响,燕尾服男人心里更加憋闷,语气也生硬了许多:“看来你们都是骑马的一把好手啊,那一定能通过我为你们准备的考验了。”
男人扬手,示意侍从拉开另一边的大门:“驾着马从这里面通过,就算你们通过第三关的考验!”
门刚被拉开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浪,等看清里面的场景时,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热浪的来源是赤红灼人的岩浆,时不时还咕噜一下鼓个泡,溅起噼里啪啦的火花。岩浆上面只有一块宽度不足一米的木板,却足有百米长,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连人带马被烤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