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挽春表情凝重起来:“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门口突然“哐当”一声,似乎是谁碰倒了什么东西。
段挽春不安地皱着眉:“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个剧组……”她想到那个半边脑袋的“丧尸”就想吐:“这个剧组太不正常了。”
*
两人没有做任何掩饰,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行人来去匆匆,没一个人认得他们是“影帝影后”,最多是觉得两人长得挺赏心悦目,偷偷多瞟上两眼。
段挽春打量着陆谙:“我昨天有一个发现。”
“什么?”陆谙虽然是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人,但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让段挽春怀疑他究竟想不想得知真相。
但是现在她能合作的也只有陆谙了,段挽春压下心里的疑虑:“跟我来。”
这是她昨天不经意发现的地方——在剧组安排的酒店背后有一个深坑,深坑的底部有水,光是水面就足有一两百平方米。水面离地五六米,深坑边上围着没有花纹的齐腰高的石头栏杆。
其中一根栏杆上挂着一个脏兮兮的蓝漆铁牌,上面写着:“水深危险,请勿靠近。”
“我直觉这里不正常,但是昨天太晚了我就没有仔细看。”段挽春指了指污黑的水,“你有什么想法?”
陆谙能有什么想法?自然是思考为什么顶级酒店后面有这么大一个深坑,为什么坑里有一池废弃的污水。但这些疑点并不能说明什么,在这个什么都奇怪的世界,这里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所以段挽春说的话重点在前面,陆谙点点头:“我也直觉这里不简单。”
陆谙自认不是一个依靠第六感的人,但这个直觉已经强烈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明明水面非常平静,但总给人一种暗潮汹涌的感觉。同时,这片污水池让人感到非常的阴寒,这种阴寒有如实质,凛刀一般,刮皮割肉,直往人骨子里钻。
如果仅仅是觉得危险也就罢了,这片水池还给人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种如果弄清楚池子就能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秘密的预感。
就凭着这一点,他们就必须下去看看。
段挽春还在研究有没有下去的路,就见陆谙将手里属于“陆影帝”的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取下来,胳膊一扬扔进了水里!
不知道为什么,段挽春感觉这一幕非常熟悉,仿佛以前也有个人这样突然干了什么然后触发了不得了的事件……
段挽春心疼了一下那块价值几十万的手表:“你丢什么不好……”
陆谙却皱着眉盯着水面,并不说话。
段挽春也感到不正常了,她明明听到了手表落水的声音,却没有见到手表溅起水花。那池污黑的水,就像在手表接触水面的一刹那变成了另一种物质,温柔地将它包裹了下去。
险象突生!
水面忽然沸腾了起来,鼓出一个个巨大的气泡,然后爆裂破碎,段挽春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生怕那水溅到自己身上。
水面一边翻滚着,一边一点点地上升着水位——不是水位在上升,是水里突然出现了别的东西!
那些东西争先恐后地从水里浮现出来,竟然是无数的白骨!
水还在沸腾着,这些白骨像是在浓汤里翻滚炖煮的食材,画面非常诡异。水面的涨幅终于被密密麻麻冒头的白骨超过,一眼看去只有满池的白骨,只有仍在翻滚的白骨“浪涛”才能证明水还在翻腾。
一个接一个的骨架忽然晃荡着立了起来,它们在白骨浪潮中摇摇欲坠,但最终都如不倒翁般立了起来。这些骨架比其他的白骨完整得多,根根肋骨上似乎还有残留的黑色污水——
不,那些白骨身上的不是污水,而是残留的腐肉!
同时,浓重的尸臭铺天盖地而来,段挽春咬着牙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酸水一泛干呕起来。
此时的白骨浪潮距离岸上不过两米,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脚腕将人拽下来,陆谙也捂住鼻子,退后了两步。
不倒翁牌的骨架从浪潮里随手抓了身上缺失的骨头,也不管合不合适,先保证了四肢健全头骨尚存,然后齐刷刷地抬头,用头骨上两个空洞洞的眼睛盯住陆谙。
虽然很不合时宜,陆谙还是想到了一道有名的菜叫“仰望星空”,但配合眼前的白骨浪潮和尸臭,陆谙再也不想尝试这道菜……
这里的味道真的一言难尽,如果尸臭能够看见,这一片天地早就暗无天日。它仿佛是粘稠的,如同这白骨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然后彼此吞噬渗透,最后融合成一张黏腻的网,铺天盖地将人笼了起来。
那一个个完整的骨架终于动了,它们聚集到一起,再齐齐举起白骨手臂——像是地基一般不动了。
白骨浪潮剧烈地翻滚起来,随即有一个人影从浪潮中冒出头来。那是个身穿金色礼裙的女人,她踩在白骨浪尖上踏上骨架地基,步伐非常优雅,仿佛脚下的不是白骨,而是电影节红毯。
在她站上骨架地基的那一瞬,浪潮忽然就停止了,可白骨并未停下,而是齐齐涌到了地基附近,一层层堆叠,稳稳地将地基抬升起来。
这个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女人,就站在白骨垒就的地基上,平静地和陆谙对视。
她和陆谙物理上隔了几米远,但心理上又似乎非常近。陆谙似乎闻到了一缕时有时无的花香,驱散了一些浓重的尸臭。
她缓缓抬起手,手里是一块非常眼熟的手表。她声音阴沉森冷,每一个字都像是诘问:“谁扔的手表?”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本章对喜欢“仰望星空”的人士造成心理伤害,本人深表歉意。
PS:明天开始一天一更
☆、第十六章 叠加剧本(五)
陆谙忍着尸臭带来的恶心感,冷静地说:“哦,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女人显然不信,她涂着丹蔻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是在隔空描摹他的脸。她一字一顿地反问:“真的吗?”
随着她的询问,地下的白骨瞬间躁动起来,似乎只要陆谙说谎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
要是换一个胆子小一点的,现在已经露馅了。而陆谙依然没有改变神色:“真的。这块手表价值几十万,还是我的代言产品,我怎么可能故意扔了呢?”
好像很有道理。女人顿了顿,缓慢地勾起一个微笑。
随着她的微笑,刚刚还躁动着的白骨瞬间安分下来,甚至连四周的尸臭都减弱了不少。
“那就还给你吧。”女人拿着手表的手一松,眼看手表就要掉到水池里面,一节只有四根手指的手臂忽然伸出来接住了它,然后又有手臂伸出来,像车厢一样一节一节连接起来,将手表稳稳当当地递到陆谙面前。
陆谙毫无心理芥蒂地接了过来,那长长的手臂车厢就乖乖缩了回去。手表一点水渍都没有,非常干净,甚至还有一点残留的花香。
看来这花香的来源就是眼前的女人。陆谙将手表戴回去:“谢谢。”
“没关系。”女人很温柔地看着陆谙,似乎很喜欢他。
陆谙视而不见,他指了指还在不停干呕的段挽春:“不知道你能否将这里的味道散去一些。我的朋友貌似不太好受。”
“当然可以。”女人很爽快地招招手,尸臭瞬间就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花香——清甜,淡雅,似乎是茉莉花的味道。
在女人出来质问的时候段挽春心里就咯噔一下,可不知为什么陆谙的三言两语就让她温柔下来,甚至非常好说话地将尸臭驱散了。段挽春对她的好感多了不少,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美丽的女人,问道:“你是这里的……河神吗?”
虽然没有问你掉的是金手表还是银手表,但她确实将手表物归原主了。其实段挽春倾向于她是鬼,但这个想法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毕竟女人可以突然变得温柔,自然也能突然发狂。
女人似乎被她的问法逗笑了,她摇了摇手指,用非常亲切的声音说:“不是哦,我是和你们一样的——玩家。”
玩家?!
陆谙和段挽春脸色同时一变,他们虽然预感影帝影后的身份不是真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是玩家。
“什么玩家?”段挽春问道。
“嗯……”女人点了点下巴,“你们似乎还没有进入最终游戏呢。不过没有关系,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们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