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笑了笑,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几个大药瓶摆到地上。
陈秀看看他,又看看药瓶:“这是什么?好像有点眼熟……”
对了,是王婶的药!
她突然想了起来。
镇上的大夫给王婶开的药就是用这种瓶子装的!
果然,李继指着瓶子一一答道:“老鼠药,泻药,□□,都从药店里找到的,还有我自备的药物。”
陈秀眼前一亮。
这么说来,继哥也打的和他们一样的主意?
“继哥你……”
李继猜到她想问什么,笑着点头:“我看过了,关人的地方既是囚牢,也是厨房,用的水来自两口大缸,如今都半满着,他们暂时还不会换水。”
一群食人的匪徒将人关在厨房,李继有一些不好的联想,他不想吓到陈秀,没有多讲。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陈秀激动道。
第41章 第 41 章
李继:“不用了。”
“嗯?”陈秀不明白,“为什么?”
李继随手拿起一个瓶子,拔出瓶口的木塞,将它倒过来。
“继哥你干什么?”陈秀紧张地去抢药瓶。
这些药如果倒掉,照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补充。
可瓶子一到手上,她立马愣住了。
“空的?”她低头朝里头看了看,又翻过来倒了倒,想到刚才李继是从镇中心朝外走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抬头问道:“继哥,难道你已经……下过药了?”
“嗯。”李继笑了笑,给出肯定的回答,“明天我们就去救人。”
……
翌日,李继确定药物起效后,带着陈秀他们直奔关人的宅子。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大部分人都中了毒,身体已经支撑不起剧烈的活动,更不用说拿起武器反抗。
他们撞开大门,打晕那些被药物效果折磨得虚弱不堪的看守者,然后找出各种能当绳子用的东西将他们绑起来,随意丢在前院的一角。
刚解决完这些人,负责找人的小喜他们跑过来报告:“李继大哥,被抓的人找到了,在柴房里!”
李继点头:“你在前面带路,阿秀,我们一起过去。”
“好。”
陈秀和李继来到柴房,此时大门已经被打开,门口有他们的人看守。
她朝里看去,里面被关的人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呆滞。
他们不关心来的是什么人,又要对他们做什么事情。
无非是抓出去被人玩弄,或者洗干净了下锅,没有第三种可能。长久的囚禁加上不断消失的同伴,他们已经不再抱有被拯救的期待。
陈秀视线转到最里,那里有两个孩子,害怕地蜷缩在墙角,隐隐被所有人护住。
哪怕是这种时候,只要良心未泯,保护幼小依旧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想到他们可能都被当成了储备粮,包括这两个孩子,甚至在这之前已经有人遭了殃,陈秀的心头便是一紧。
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道:“大家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来之前她想了很多宽慰人的话,到头来却只记得这么干巴巴的两句。
被绑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说再多的话也不如实际行动,陈秀带人给他们解绳子,反复说明来意,他们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绝望的眼中升起一丝不那么明显的希冀。
“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声音颤抖着,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得到希望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痛苦。
好在陈秀并不是逗人玩的,认真答道:“当然,外面的人已经被我们制服,你们自由了。”
“是啊,都捆起来了,我打的结可结实了!绝对跑不掉。”
得到肯定的回复,沉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好些人喜极而泣,嚎啕大哭。
“得救了!”
“我们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话里满是得见天日的喜悦。
与此同时,陈秀蹲下身帮一个妇人解开双脚的绳子。
妇人低头抽噎着:“我的儿……如果也能等到今天就好了……”
陈秀本就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听着妇人的哭诉,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这世道简直就是要将人逼成疯子。
等妇人听到恶人全被捆起来时,她全身突然顿住,猛地抬头抓住陈秀的肩膀,神情疯狂地摇晃:“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力度之大,陈秀怀疑自己的肩膀已经被抓出了红痕,她吃痛道:“这位大嫂,请你冷静一点!”
陈秀试图掰开妇人的手,可妇人看上去虚弱不堪,双手却偏偏抓得死紧。
妇人还在不停追问:“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李继及时过来,握住妇人的手腕一掐。
“啊!”她疼得松开了手。
即便这样,妇人还是没有放弃,趴在地上恳切地哭求:“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妇人被关了多久就有多久没有打理自己,干黄枯燥的头发乱成了稻草堆,额前的头发结成一缕缕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上面还沾着一些脏污,也就一双眼睛还算明亮,此刻正含着泪水,哀哀地看着她。
陈秀心下不忍,道:“他们就在前院,放心,跑不了的。”
妇人得到答案,当即拍地大笑:“哈哈哈,跑不了好啊,好啊!”
说着神色骤然一变,面容狰狞得像是厉鬼欲出,要择人而噬,她一把扯开解得差不多的绳子,起身踉跄着冲出去,喉中还不停发出地诡异的笑声,让旁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你去哪儿?”陈秀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来不及伸手阻拦,由于挡在妇人前进的道上,还被撞得失去平衡,倒进了旁边李继的怀里。
“继哥,这位嫂子……”陈秀并不生气,反而担心妇人起的状况,她那个样子明显不对劲。
李继将她拉起来:“不用担心,外面有我们的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先去帮其他人解开绳子。”
陈秀又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屋子里剩下的人,吐出心头莫名憋着的那口气:“好。”
听大嫂话里的意思,她的儿子应该是已经遇害了,或许还是最糟糕情况——进了那些外面那群人的肚子。
她激动到有些疯癫的情状陈秀完全可以理解,她问那么多,冲出去要做些什么,陈秀也能猜到个大概。
——无非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她手上从未沾过人命,面对一群失去反抗能力的匪徒,纵然心中十分憎恨,也没能下的了手。
但这样一群失去人性的匪徒在她心中是没有半点分量的。
把他们绑起来等待秩序恢复后来自百姓的审判,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
至于这次的中毒能不能熬过去,苦主又要对他们做些什么,陈秀并不在乎。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自己种下的苦果,总要自己尝的,不是吗?
陈秀察觉到自己的心肠正在渐渐变得冷硬,但如果是对着外面那群罪徒,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她没想到,妇人的报复来得那么猛烈而又血腥。
陈秀和李继得到消息来到前院,第一眼就看到了地面肆意流淌的鲜红血液。刺鼻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院子,冲击着陈秀的嗅觉,黏稠而又令人作呕。
源头是两个早已经断气的男人。
——脖子被砍断了半截,应该是昏迷中就丢了性命,甚至来不及呼喊出声,只是死前那一刻的痛楚足以让他们感受到、并表现在脸上,因而他们的表情都是痛苦且扭曲的,其他的肢体也有些被斩断了,像是死后鞭尸的泄愤。
跪坐在旁的妇人顶着一身血迹,手里拿着还在滴血的斧头,不断地砸着一只臂膀,间或“咯咯”笑上两声,为眼前典型的凶杀案现场平添了几分诡谲。
看守的陈家村人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间被骇住,不敢近前,他们见到陈秀和李继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过来汇报情况:“她从我们后头冲出来,抢了我的斧头就对着这两个人砍,像是疯子一样!”
“我们只有两个人在,砍的又是这些人渣,所以我们犹豫了一下,没去拦住她,然后……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陈秀身后跟着被救出来的人,有几个认出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恨恨地骂道:“就是这两个畜生把阿清的儿子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