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侧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千枢拿手帕轻轻地点了点,一垂眸,就见安如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手帕。
千枢也把视线移向手里的手帕,白色的,上面绣着一个字,很普通的帕子,她锦绣宫里全都是这样的手帕。
千枢问他:“怎么了?”
安如许摇头,没再看手帕。
他唇侧的伤口不重,千枢打开药盒,指尖勾了些许涂抹在伤口上,她提了提精神,趁机问他:“刚刚我皇兄打伤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洛长泽作为储君,虽然会武功,但其实武功并不高,她见过安如许的身手,可以肯定的说,洛长泽打不过他。
安如许:“不生气。”
千枢放缓呼吸,问道:“皇宫可是我的地盘,你一个人来到这儿,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不害怕吗?”
安如许反问她:“害怕什么?”
“唔,不怕我不想让你做驸马,就把你骗进宫里杀掉吗?”
安如许颇有深意地看着她:“那你想杀我吗?”
千枢哪能承认她杀过好几回了,不过都因为他的主角光环没有成功。
故而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就问一问。”
室内气氛有些怪异。
秋白就在这时敲门了,打碎了尴尬的气氛,她轻声问:“公主,要把水端进来吗?”
千枢忙回道:“端进来。”
秋白端着铜盆进来,目不斜视。
千枢指着床前的案几,让她放上去,等秋白离开以后才放下药盒,打湿了帕子,但因为困得睁不开眼,动作一顿一顿的。
“我来帮你。”安如许把她扯过来,按在床上,“你先睡吧。”
千枢顺着他的动作躺在床上,强撑起问他:“你真的帮我啊?”
她好心动,她太累了。
“嗯。”
他已经开始拿着手帕擦拭她的脸颊,动作很轻柔,热乎乎的,她几乎挨着床就睡了过去。
安如许跨坐在床边,慢慢地给她擦脸。
“试探我,还想杀我。”
他捏起她的脸,语气不明。
“小没良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洛千枢:我都那么非礼他了,他怎么还不生气?
安如许:这好事请多来几次。
互相演
第23章 活着的第二十三天
安如许黑漆漆的眸子低垂。
千枢用来给他擦血的帕子被放在小案上,随意的摊放着,他拿过来,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帕子。
安如许攥着那个血迹斑斑的帕子,静默着看了许久。
他手指落在她脸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想杀我。”
已经沉睡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他,整个内室静悄悄的,只剩光影斑驳。
安如许低低笑了声,幽幽缠绵道:“可惜啊阿千,既然把我捡走了,就扔不掉了哦。”
※
穆青青回到尚书府的时候,看到一个带着乌鸦面具,死气沉沉的人正等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就冷冰冰地说道:“跟我走吧,大人在等你。”
她没有反抗,乖顺地跟着他,去到书房。
里面,穆尚书正执着一本书卷,在模糊的烛火下,竟荒唐的柔和了他的侧脸,染上了几分清雅。
穆青青垂下头,脸上挂上一贯温婉的笑。
心里却想,她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人,和他一样的惯会装模作样。
穆尚书已经放下书,打量这个最让他满意的“女儿”,语气透露关切:“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按照他的计划,今天晚上穆三小姐是该因病去世的,可那位大人突然到来,还对她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让她暂时还有点利用价值。
穆尚书看着她那张脸,颇觉可惜。
穆青青回他:“父亲放心,那群刁民不敢。”
她低着头,没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暗光,满是算计。
他问:“听说公主对你关照有加,还遣了人护送你回来?”
“是。”
穆尚书哈哈大笑:“好,如此甚好。那你以后可要多和我们的安国公主走动走动,是吧,我的好‘女儿’?”
穆青青知晓这个“走动”背后的意思,她听着他笑声逐渐变得阴狠,刻意忽略手心里的疼痛,也跟着笑了两声:“好的,父亲。”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起之前她被舍弃的事情。
穆青青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两个守卫带着一个女子过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只穿着一袭轻纱,堪堪罩住,行走间玲珑曲线,全都看的清楚。
那两个守卫目不斜视,说:“三小姐好”。
那女子看到穆青青,本已麻木的眸中陡然升起恶毒的光,在深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她嫉恨道:“你以为你就没事了吗?他能舍弃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的‘妹妹’啊,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她被拽走时,已经快疯了。
这是她的“二姐”,叫青娘,她的任务是去暗杀安国公主,她失败了。
所以不久后,就会传出去穆二小姐因病去世的消息。
穆青青看着她被推进那个房间,看着那扇门被阖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色,然后是男人的低吼和女子痛苦的呜咽声。
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儿”就是这个下场。
穆青青攥紧手,笑容勉强。
她腿有点软,慢慢地走出去,直到距离慢慢隔绝背后那一声声奇异的喘声才猛地跌坐在地上。
她伸出手,已经结痂的手心重新被她掐烂,血肉模糊。
“想活着,就要去掠夺。”
这是尚书府教她的道理。
穆青青想,她一定会好好活着。
※
千枢醒来的时候,正巧听到秋白站在殿门外轻声问:“公主,您醒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醒了。”
秋白接着道:“刚才福安大总管来了,说是等您醒了,让您和……驸马去一趟御书房,皇上说他今天不早朝了,就等着您们。”
秋白说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犹豫和好奇,千枢捂着脸又打了个哈欠,心想为了这种事情不上早朝的,还真是她那个父皇能干出来的事。
昨天要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怕他担忧,她昨夜就说了。
真难为他,忍了一夜。
安如许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躺在她旁边,一双凤眸眨都不眨地看她。
千枢还是没有习惯大清早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别人盯着,再一次被吓的心脏扑通扑通,她感受到自己腰肢上的手臂,熟练地拿下来,说道:“有我在呢,父皇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所以千万忍住,别对他们动手啊。
安如许在床上躺着看她穿完衣服,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坐起来。
千枢看他从床边拿过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衣服,讶异道:“怎么不换一身?”
安如许抿嘴,委屈道:“昨天晚上太急,忘了带了。”
千枢忽然有些心虚,人家下个墓都能想起来给她带漂亮的小裙子,她倒好,都带人回宫了还连身新衣服都没有。
安如许在床上坐着,手里拿着那身白袍,她弯腰,真诚的向他道歉:“是我的错,不过没关系,你先凑合穿一会儿,等见了父皇以后,咱们就出宫买新衣裳去。”
他就弯了眼睛,软软道:“好呀。”
两人不慌不忙的吃完早膳,这才离开锦绣宫,福安一直没走,在大门处等着,毕竟锦绣宫里有机关,他想进也进不来。
千枢看他一脸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走吧,福安总管。”
福安弯腰行了个礼,他向来识趣,果断道:“公主吉祥,驸马爷吉祥。”
谁不知道梁帝宠女儿,这个驸马爷只要是公主看上了,不出意外,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天子大早上的让他们去一趟,不过就是心里不痛快,没事找事。
福安一针见血,梁帝还真是这样想的,他在御书房坐立难安,连奏折都看不下去,只顾着盯着门口看。
闻醉在一旁坐着,喝了杯茶嘲笑他:“你急什么,他俩还能跑了不成?”
梁帝气得剜她一眼,他还没找她的事呢,他把女儿交给她,她竟然帮他找了个女婿?
梁帝心里发苦,皇后回娘家了,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这让他怎么解释。
没让他俩等的太久,千枢就带着安如许来了。
御书房今日桌椅充足,行礼之后,两人坐在闻醉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