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才惊觉他好像抱虞晚晚,抱得时间有点长了。
不、不是他抱,是她赖在他怀里不肯下去。
一个王妃让人欺负得像只小马猴似的藏在树上,现在他回来了,她还不想着赶快找回场子,还在这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江泠手臂一松,想把虞晚晚扔下去,但看她小脸黄黄,头发散乱的可怜模样,到底卸了力。
虞晚晚双脚轻轻落地,刚想给江泠施礼,就见他已转身大步出了院门。
“娘娘,老奴送您回房。”吉福留下来恭敬道。
虞晚晚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桃两个流着泪立刻扑了上来,:“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都别哭了,郡主怎么样?”
“郡主喝了药,睡着了。”
虞晚晚进屋,摸了摸江佑安的头,不发烧了,才放下心。
“娘娘,您回房歇着吧,这里有我呢。”夏荷对今早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而大小姐昨晚照顾了小郡主一夜,又差点被抓走,还是赶快休息休息、压压惊吧。
“不,你们两个给我梳妆!”
梳妆?夏荷有些没明白,春桃却一下子激动的拽了拽她的袖子。
傻啊,王爷回来了,大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得找王爷替她做主了。
是得好好的打扮一番啊。
春桃一边梳头,一边愤愤的道:“娘娘,这事儿肯定与蒹葭和白露脱不开关系。
您就是太善良了,这两个仗着是王府老人,每日只给您请安一次,什么活都不干,只有王爷来了,她们才颠颠的跑过来献殷勤。今日还弄出告密的事情来,娘娘你千万不能饶了她们。”
“对呀!她们俩身份不高,架子倒挺大,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了,还和奴婢们说什么,王爷喜洁,让奴婢等一天屋子里收拾三次灰,院子里水洗一次。否则王爷就会嫌弃。”夏荷接口道。
虞晚晚知道春桃、夏荷心里早就对蒹葭两个不满了,这是撺掇自己借此事给她们出气。
不过春桃倒说对一件事,小郡主晚上生病,谭嬷嬷她们第二天一早就过来。这要是没人给她们通风报信,她们哪能来得这么快。
哼哼,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她是善良的过了头。
不、更确切的说是她糊涂了。
她忘记了她原是从哪里来的,她把自己活成了攀附着江泠这棵大树的菟丝花。
今日江泠是及时赶回来救了她,但以后呢,再出类似的事情,她会有今天的运气吗?
又或者江泠犯了糊涂,或者厌弃了她呢,那她该如何自处。
今日的事,便是一记重重的警钟,她决不能把自已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等虞晚晚光华璀璨的出了院子,所有看见她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这位王妃自嫁进王府,基本不出门,也不接管府内庶务,只在自己院子弄吃的,活得就像透明人。
可如今看她光艳无双的通身气派,也只有这等人物,才配得上自家王爷。
平北王府是按照皇室规制,中轴对称而建,向东西两侧展开的。
布局上分为正殿、中庭、后寝院。
正殿是江泠公务所用,东西两侧配有审理所、奉祠所、良医所、长史司等办公区域。
中庭十二间,是江泠自己的院子及家庙。
后寝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外书房内,后寝院的暗卫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详细禀过江泠:“属下见王妃娘娘孤身跑出院子,恐生意外,便把娘娘安置在树上,然后王爷发了信鸽。”
江泠淡淡吩咐:“以后可酌情,直接现身。”
暗卫心中一惊,暗卫的职责就是暗中保护,不能露脸。但没想到王爷如此看重王妃,竟撇了规矩。今日的事,也算他处理得当,否则王爷必会罚他。
吉福进了屋:“王爷,一切查清楚了,王妃娘娘已经去了正殿。”
虞晚晚是第一次从后寝院来正殿。
皇家规矩,后宅女子不许干预政务,不允许来正殿的。
但她传话要见江泠,江泠让她来,那她就不客气的来。
江泠坐在正殿蛟龙椅上,望向开着的大殿门口。
殿外,虞晚晚头戴丹凤八宝金丝冠,身穿大红凤纹宫袍。
正午,烈阳灼灼,她从一片灿灿的光影中走来,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江泠第一次意识到他这个小王妃长得很美,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称她为草包美人。
但经这些日子,在他看,她绝不是草包,但脑子也少了根弦,要不怎么能让人算计了。
好在,还有几分胆色和聪明劲,没有被谭嬷嬷这些人吓倒。
她这次若真的乖乖的一点都不反抗就被人带走,那她也真的不配做他江泠的平北王妃。
虞晚晚进了大殿,吉福把她引到江泠旁边的银凤椅上。
待虞晚晚坐好,吉福冲着殿外高声道:“把人带上来……”
第20章 心头刺 拔出了那根刺
随着吉福的声音,一列亲兵押着一群人跪在了大殿的门口。又拎了两个进了大殿。
“下官(奴婢),叩见王爷、王妃娘娘。”
虞晚晚看其中一个正是谭嬷嬷,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有了今早趾高气扬的模样了,是面色灰败的缩着身子。
另外一个是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虞晚晚觉得江泠能带兵打仗,并且总打胜仗,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深谙人心的。
就像现在,他凶名在外,又冷着脸一言不发,跪着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会越来越害怕,以致心理完全崩溃。
隔了片刻,江泠仍未说话。
吉福开了口,但却是对虞晚晚道:“娘娘,这位是宗正寺尹李大人,娘娘不是想知道,李大人为什么要派人抓您吗?咱们王府便把他请来了。”
虞晚晚心里给吉福点了个赞,到底是内务总管,说话水平就是高。
虞晚晚当然得接下句:“对呀,本宫倒要问问李大人,为什么啊?”
李大人以头抢地:“回娘娘,是谭嬷嬷拿了长公主令牌说是王府有人对小郡主不利,下官才派的人,下官若是知道他们惊扰的是娘娘,就是打死下官,下官也不敢。”说完连连磕头。
大殿内铺得是坚硬的汉白玉地面,砰砰几声后,李大人的额头就青肿起来。
但直磕到五十个时,吉福才喊了停:“李大人,不必再磕了,您说的也是一面之词,杂家也得再查问查问。”
又有士兵把宗正寺来的五个太监押上来。
。
这五个想着刚才身旁人被砍头的惨样,哪敢说假话,不用问,就一五一十会交代了。
宗正寺尹的确没有下令抓王妃,是他们在来的路上,谭嬷嬷说王爷不喜王妃,想用这个法子让王妃下堂,又许以他们重金。
他们也听说过有关王妃传言,又想着谭嬷嬷是长公主府的,长公主又是王爷的亲娘,应该不能作假。
但最主要还是被财帛迷了心窍,才铤而走险。
谭嬷嬷跪在旁边,身子抖得就像秋风里的落叶,脸青红交加,心下一片冰凉,满是后悔、绝望。
长公主因不喜江泠的这门亲事,大婚时没有从五台山回来,而是传给她一块令牌,让她可以先做后奏,便宜行事。
她本没想用这块牌子,但没想到虞晚晚竟忽然与康宁郡主交好了,还撺掇小郡主不听她们的话,又替小郡主出头,打了韩嬷嬷。
任谁都知道长公主不喜小郡主,虞晚晚这么做不就是在打长公主的脸吗?
她一个名声极差的三等侯爵家的女儿若不是被皇后赐婚,怎么能高攀上平北王。
她敢这样与长公主作对,说不定就是皇后的意思。
涉及到皇后与长公主的之间的事情,那就不是家事了。
而她作为长公主的心腹嬷嬷,就一定得按长公主的想法,给虞晚晚些厉害瞧。
再则她还听说虞晚晚不顾王妃体面,竟甘当厨娘,给下人做饭,惹恼了王爷。
成婚这么长时间,王爷基本上没在府里待着,一共才与她同房一次,自此看王爷也是极不满意她的。
另外还有韩嬷嬷在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此刻又传来小郡主在虞晚晚院子里中毒的事,江泠也正好不在府里,如此送上门来的天时地利人和,她便设了这个局。
谭嬷嬷此刻看殿上的两个人,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她真是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