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听说住你隔壁的那个邻居小哥动手术了?手术情况怎么样?”
徐棠吃瓜的口慢慢停下来,“您也知道啊?弟弟说的?”
“那个姓宋的小哥发了朋友圈。”
“您还加他好友了啊?”
她以前宋融朋友圈下打听季愈的那些内容岂不是全被看到了?徐棠一时臊得慌,但耿晓兰也不是那种有闲心发朋友圈的人。
“那个男生长得帅气,听说是个建筑师,你和人隔壁住了几个月,没发展发展?”
发展了,但被别人发展去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我这里?”
徐棠摇摇头,叼了块瓜进嘴里,神情悠闲,晃荡着腿。
她这散漫性子,也就只有在家里soho适合。
再说,她也不缺钱,她妈去世后留给她的遗产够她衣食不缺地过一辈子了。
—
出了美容院,她接到徐家的电话,徐奇志通知她晚上周家宴会的事,似乎是怕她不肯去,讲完立刻挂断电话,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徐棠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徐奇志的司机过来接她去周家。
徐奇志和徐意都在车上,赴宴的礼物早早地备好,徐奇志在车上叮嘱:“你们到了周家嘴巴要甜一点。棠棠,行远现在改过自新了,他和他妈妈说他的结婚对象非你不可,所以这次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徐棠不搭理他,他以为女儿还在生气周行远和别的女人搞上,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女人有时候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计较得太清楚不是对你们女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哪有不在外面玩的?你看他们的老婆有说什么吗?只要他的心仍在家庭里,管他的肉体在哪个女人身上。”
徐棠听不过去,扭过头对她弟,企图祸水东引,“徐意,你爸在说你将来肯定会在外面乱搞。”
徐意暗自瞪了瞪她,转而对徐奇志无奈地说:“爸爸,我觉得周行远配不上我姐。”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姐如果能嫁入周家,那是他的福气。”
“……”
徐棠和徐意姐弟俩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连嗯嗯应声也不愿意敷衍。
紧要关头,徐奇志说得口干舌燥也奈何不了他们。
车子行到周家别墅车库,徐家三人被迎宾服务生引入别墅花园。
周家的这栋老别墅在明川具有浓厚的历史,经过周家几代传承,历史在建筑表面留下斑驳痕迹。
别墅是西方建筑风格,罗马柱立在门廊下,天使圣母雕塑镌刻在白玉石上,圆形喷泉池淌着水柱,水流涌动,流光溢彩。
周家掌门人周海逸前不久才出院,此时坐在轮椅上迎客,而推着他的是挽着发髻、一身旗袍的季灵,身旁站着的是他们夫妻的儿子周行远,一家三口远远望去,和睦有爱,缺一个人恰到好处。
徐棠姐弟在徐奇志后面,看着徐奇志略带讨好地和周行远的父母寒暄。
姐弟俩装看不见,面含笑容扮演乖女儿乖儿子,能不开口绝不开口。
“姑父,大表哥还不在吗?我有个模型想让他帮我看下哎。”
周行远舅舅家的一个表弟眼神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人。
四下静了静,周行远的舅舅推了把自家那个不会说话的儿子,朝周海逸笑道:“妹夫,我前几天听说小愈在隔壁邻市,想必是碰上项目所以赶不回来,你也别太苛责他,他事业心重,大家都知道。”
徐棠和徐意默默对视,豪门是非恩怨多,重组豪门尤其多。
看来周家的大少爷是真的不得宠,连自己家舅舅都明里暗里给他上眼药。
第24章 他也回来了。
徐棠晚上没吃几口东西, 碍于场面跟着徐奇志四处转悠,又喝了两三杯酒。
徐棠喝完感觉胃有些不适,喉咙里泛上一股恶心的腻味感。
她看了眼被她爸拉着到处商业互捧的弟弟, 她指了指楼上的客房,表示过去休息。
她以前来过几趟周家的别墅, 现在所处的这一栋是专为宴请招待客人的场所,隔壁相连的一栋主楼则是为主人家日常生活所宿。
徐棠寻了个侍应生,让她帮忙拿点热水和吃的小食上来, 然后上了楼去客房休息。
这一层二楼和三楼全是客房,徐棠怕楼下动静太大, 特意沿着长廊到尽头,推开靠右的一间客房。
她微微一愣,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劲,偌大的房间被窗外的灯光映衬出些许轮廓,灰色系的装潢和家具, 无一不在提醒她,她很有可能走错了房间。
一束灯光斜射进房间,在黑暗中剖开一条小道,冬日尘粒飞舞着纷纷落在地板上, 落地窗前掀动一角纱窗。
徐棠的目光定在斗柜上的那个相框, 她反手揿亮墙上的开关, 黑暗被通亮完全吞噬, 露出房间的全然面貌。
灰色调的墙纸和地板,寥寥几个配套家具, 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斗柜上薄薄的一层灰,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相框。
徐棠慢慢走近,那是一个陈旧的金属老相框, 框上雕刻的涂饰被磨得露出掉了漆,而相框里面是一张老旧照片,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站在花园里,背后是一座天使喷泉。
徐棠隐隐猜到这个房间的主人的身份。
房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口。
“棠棠?”
她转过身,周行远端着一个盘托站在门口,面上带着些许疑惑看向她。
徐棠瞥了眼他手上的东西—一杯热水和一碗粥,旁边还配着一碟小菜和奶油面包。
“哦,我好像进错房间了。”她随口地解释,却没有动作,站在斗柜旁随意地浏览。
她望斗柜上的照片努努嘴,“这是?”
周行远端着托盘进来,递过来一杯热水,随手把托盘放在斗柜上。
他拿起那个相框擦了擦上面的玻璃片,解释道:“这是我哥和我姨妈。”
“看着像母子。”
“我姨妈是我爸爸的第一任妻子。”
徐棠猛然想起,周海逸的两任妻子似乎是姐妹,和楼下周行远的舅舅都是同一家的。
只能说豪门真的是非多,同样是亲外甥,舅舅给一个外甥上眼药,挑拨离间人家父子的关系,这样得好处的便是另一个外甥。
而同样是儿子,周行远他们一家三口和睦地住在主楼,大儿子则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附楼,果然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甭管那后妈是小姨还是姑姑。
“棠棠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哥成年后就搬出了家,逢年过节基本很少回来,不过这里的房间,我家的佣人会定期打扫,都是干净的。”
徐棠没推拒,轻抿了口热水坐在斗柜旁的沙发椅上。
眼前的茶几上放着几本落了灰的建筑杂志,徐棠捧着热水,单手翻看杂志封面,出版日期是五年前,书页倒是崭新,像是一页都没人翻过。
想来周行远的兄长确实很久没回家了。
周行远也一同坐下来,把托盘上的粥和小菜拿到茶几上,然后自说自话道:“你应该没见过我哥,等我哥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徐棠忍不住轻嗤一声,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他女朋友,好像他兄长是什么大人物她必须得去见一见……
“你和你兄长的关系很好?”
一个月多前她在医院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周行远的母亲话里话外忌惮原配姐姐生的儿子,生怕自个儿生的儿子拿不到周家的继承权和财产。
周行远把粥推到她面前,忽地轻笑了下,他说:“我知道外面都怎么说的,无非就是兄弟阋墙争夺家产,后妈生的儿子欺负前面的儿子这一类的话。”
看来他心里头还蛮清楚的,徐棠把一个靠枕捂在小腹上,搅动那碗粥,粥是海鲜粥,里面放了些干贝虾仁,混着玉米粒和香菇的清香,散着味儿飘到鼻尖。
她随口道:“主要你兄长从来没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周行远沉默下来,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瓷勺碰撞碗壁的清脆声响,“嘭”地一声巨响从落地窗外传来,紧接着天空绽开一朵灿烂的烟花,坠落、升起、绽开……以此往复,光亮映满整个房间。
徐棠没心思和这个想吃回头草的前男友再叙旧情,吃完那碗粥,正要起身,被她随手扔在沙发后的那本旧杂志顺势掉落下来,书脊砸在地板上,发出一记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