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老三,父皇会认为是党争,还会更相信几分。”
“得不到韩墨羽,就干脆把他连老三一起毁了。”
容珏阴狠地道。
佟明泽叹道:“可惜景王一点儿没插手此事,不然,就可以制造出更多证据。单是几个证人的证词,想构陷一个皇子,分量怕还是不够。”
容珏神情阴冷:“哪怕在父皇心里扎根刺,也要扎进去。”
佟明泽:“景王不是还在朝堂上提议先造桥再彻查吗?这一招,就可以将韩墨羽从泥潭里拉出来了,何苦还要人做假证?皇上怕是不会相信。”
容珏:“这一招不是没成功吗?父皇最后不还是在问查案的情况?所以,景王又用了第二招,让人做假证,构陷郝杰。”
“他的第一招,正好自己给自己做了佐证。他想帮韩墨羽。”
佟明泽:“万一皇上认为证人做了假证,郝杰是冤案,势必要重新追查贪墨之人,届时该如何?”
证人是做假证不假,但贪墨之人明明就是郝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如果皇上认定郝杰是冤死,贪墨之人另有其人,那岂不是负责该案的萧肃也被牵连到了?这么大的案子,萧肃的刑部尚书之位该不保了。
容珏瞪他一眼,“表哥一向是聪明人,今儿怎么糊涂了?自然郝杰也是景王指使的了。哪儿来的冤假错案?”
“湖州大桥贪墨案是景王让郝杰做的,假证也是景王让人做的,景王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拉拢韩墨羽。”
佟明泽恍然大悟。
王爷这是要把自己在这出戏里的角色,整个都换成景王啊!
反正知情的郝杰已死,而那几个证人只听郝杰命令行事,根本不知背后主子是谁,只要按照郝杰的渠道通知过去,他们就会认为是景王。严刑拷打露馅了也只会说是景王,比死士还死士。
佟明泽伸出大拇指,“王爷英明。”
容珏冷笑道:“就看韩墨羽以后的表现了。”
如果韩墨羽不听话,不用别人来揭湖州大桥案,他们自己就可以让那几个证人出来翻供。从而揭开背后的面纱,将韩墨羽和容璟拖下水。
他韩墨羽也不想想,他堂堂一个皇子亲王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屁股擦干净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哼!
景王府。
唐果儿:“……端王这出戏,折损了一个官位不低的内线,暴露了几个做证人的下线,这样的代价,让他换韩墨羽,他愿意。可如果换不来呢?”
容璟沉吟道:“以端王的脾性,定不会善罢甘休。”
唐果儿:“对,就如同对待林相一般,得不到就毁掉,轻则会对韩墨羽下手,重则重翻大桥案,将你和韩墨羽一起拖下水。”
容璟:“他只要把大桥案的幕后主使换成我……”
唐果儿:“对,贪墨是你指使,认罪是你指使,做证也是你指使,只要把他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换成你,他不但能成功逃脱,还能将你陷入泥潭里。
容璟:“他就不怕三司会审,查出端倪吗?”
唐果儿:“端王估计没预料到韩墨羽会不上钩,起初没做准备,才会担心被抓住把柄。如果他发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呢?他就会重新布局了。”
三司会审一旦启动,所有相关人员立即被隔离。如果大桥案刚发生时就启动三司会审,容珏根本来不及布局。
若是容宽不急于结案,指定三司会审,而非刑部独理,搞不好端王的刑部都会搭进去。
一边是声势浩大、旷日持久的三司会审,一边是人心惶惶、对朝廷缺失信心的民众,容宽选择了安抚后者。
容珏也正是猜中和利用了这一点。
容璟和唐果儿原本打算两者兼顾,重新造桥安抚民众,三司会审彻查此案,两者同时进行;奈何端王先抛出了替罪羊,早早了结了此案。
此举正合了容宽的心意,也顺应了不知情民众的心意。如此,容璟就不好再做什么来节外生枝了。
如今看来,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端王正等着容璟来节外生枝呢。
若是能利用大桥案从拉拢韩墨羽,改成打垮容璟,容珏求之不得。那将一了百了,还用费劲巴拉地冒着风险谋划布局去拉选票吗?
容璟道:“就算他栽赃,父皇不见得会相信吧?毕竟我是第一个提议三司会审的。”
唐果儿:“皇帝心,海底针。届时一大堆‘证据’指向你,谁知道父皇会怎么想?这世上贼喊捉贼的多了。”
容璟道:“那如今只能让韩墨羽好好配合端王了?”
这个结果,真让人郁闷。
第69章
唐果儿:“对,配合端王好好演戏。但不能太过,不是死心塌地,不是加入端王一伙,而是让端王心怀希望,以为韩墨羽对他心存感恩,将来有可能在内阁里投他一票。”
“一来韩墨羽本性如此,不会拉帮结派;二来,韩墨羽与苏沫不同,他没有把柄落在端王手里,端王要挟不了他。能通过大桥案拉到韩墨羽一票,端王心愿足矣。”
容璟道:“这个容易,我找个时机跟韩墨羽说一声。他现在这么不冷不热的,端王会沉不住气的。”
又道:“端王既然布局好了,难道不会主动翻案,好栽赃嫁祸于我?”
唐果儿:“布局再周密,也是有风险的。端王现在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几个证人,还有那个贪墨之人的家属。接下来,他会努力制造和挖掘他们与你之间的联系。”
“你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单凭几个人的说辞,还不至于让父皇给你定罪。空口毕竟无凭。”
“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要他自以为得到了韩墨羽的支持,他就不会轻易主动翻案。”
“除非他认为他抓到了你足够的把柄,或者这件案子被别人翻出来,他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才会想着把水搅浑,嫁祸到你身上。”
“现在这案子结得算是帝心所归,人心所向,谁还会逆着龙颜节外生枝?就算有人心有疑虑,也只好放下了。”
容璟道:“合着就是防着我呢。”
唐果儿:“对,防着你追着此案不放,防着韩墨羽不领他的情。所以,你需要放下此案,需要韩墨羽与他们虚与委蛇,还需要小心防备他捏造你跟那几个证人还有贪墨人家属之间的关系。”
还不能干掉那几个证人。一来,他们指证的毕竟是大桥案的真凶,是以罪不至死;二来,与苏沫案中的花魁和书童不同,他们是朝廷官员,不是暗卫或死士说杀就杀了;三来,若是容璟出手杀了,不正送给端王一个杀人灭口的把柄吗?
贪墨人家属就更无辜了。不能杀,也不好杀。杀了,就是自己手把手将把柄递给了端王。
容璟叹道:“唉,这么被动真不爽。”
唐果儿忽然道:“桥梁设计有问题,施工的师傅没发现吗?”
容璟:“听说是有人曾经提出质疑,但没有反馈回来。这方面是有漏洞,这次就被端王他们钻了空子了。我跟韩墨羽说了,以后会给施工工匠们提供一个正规发言的渠道。”
唐果儿:“你看,还是有收获的。”
容璟笑道:“你真乐观。”
也真会安慰人。
正在此时,沈庄来报。
“王爷,王妃,董斌来消息说,谢侍郎曾试探过其中一个证人,那人言语间似乎并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还说郝杰死得其所,主子待他的家人不薄。”
容璟看了唐果儿一眼。果然让媳妇说中了。
端王这用在死士上的手段,也用到暗谍身上了。为主办事,但不知其主是谁。这种控制手段,高,实在是高。
“谢侍郎问要不要继续追查,林相让董斌来问问王爷的意思。”
沈庄口中的董斌,是林斐的暗卫首领,谢侍郎则是刑部侍郎谢骏。谢骏与林斐有些渊源,当初他入京被提拔成刑部侍郎,其中就有林斐的手笔。
容璟:“告诉林相,让谢骏立即停止追查,不可妄动,诸事留神。端王正等着我们上钩呢。”
郝杰已死,这案子追查下去,也查不到端王身上,只会逼得端王狗急跳墙,给那几个证人安个新主子。
阿斐在端王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一个人不容易,还高居侍郎一职,没必要栽在这潭浑水里面。